“杜公公，”白秀拿起一整个的橘肉，向前递去，“公公上火，吃点橘子可消火！”

杜如海闻言，下意识看向白秀，见此刻她笑眯眯的，不似上一瞬的阴郁，可没来由的使他心头更颤了。

皇后赏赐，他怎么敢不接？

他躬起身子接过，讪笑一声：“老奴，多谢皇后娘娘体恤！”

“退下吧。”

“嗻！”

···

凤栖宫大开的朱门外，一个小太监靠在门边候着。

见一个墨绿色身影飞速晃出来，他连忙迎上去，接过漆盘：“师父进去许久，可是有什……么……”

小太监说着说着，一抬眼，却见杜如海黑着脸，且脸上斑驳，松弛的脸颊轻微颤动。

一股柑橘气漫入鼻中，才见杜如海手里抓着一个剥好的橘子，橘肉湿润，汁水打湿了袖口，袖口上方也有斑斑点点的洇开的水渍。

小太监难免疑惑：“师父您，您这是怎么了？”

“……”

杜如海揉了揉额头，多年不给人这般磕头了，这一磕竟肿了起来。

回想这些年，各宫娘娘哪个不是上赶着巴结他，求着他把自己的牌子放在前面，好让皇上第一个瞧见？

哪个娘娘见了他不是客客气气的？

没有一个会让他跪着哭了半天的！

他气得咬碎了牙根。

他愤愤地往前走了几步，忽地一顿，转身瞥向身后，恨恨地盯着朱门上【凤栖宫】三个字。

橘子肉叫他捏爆了汁水。

杜如海咬牙切齿：“且看你几时掉枝头！”

···

“素馨，这橘子甜，你尝尝。”

素馨接过，将橘子捧在手里，欲言又止的。白秀扫了一眼，从那敬事房管事的老太监出去后，素馨的眉头就没松开过。

白秀：“想说什么可以说。”

素馨闻言一顿，一番思索后，犹豫着开口：“娘娘，杜如海掌管敬事房，他是能排牌子供给皇上翻的……”

白秀塞了一瓣橘子进嘴，囫囵道：“本宫知道啊！”

素馨听了着急：“那他如果心眼使到坏处去，把娘娘的牌子放在后面可怎么办？娘娘您只服侍了一晚，以后……”

“哈！”

素馨心急：“娘娘你笑什么？”

白秀笑盈盈地，眼睫浓密似鸦羽，眸子弯弯且闪亮，笑起来俏皮可爱、单纯美好，哪里像是能在深宫与那些妇人斗狠的样子？

素馨皱眉叹气，担忧地望着白秀：“娘娘年纪小，奴婢是担心您……”

“后宫难活，高位更险。”

“不怕娘娘笑话。在娘娘之前，奴婢服侍过十二位皇后，见了她们风光还没享尽便撒手人寰，去得一个比一个的凄惨。”

“遑论，她们各个都有家世撑腰！”

“娘娘莫怪奴婢多嘴，后宫人多，黑心防不胜防。娘娘得有个子嗣傍身，才能立得住呀！”

白秀垂眸细细地听着，不时点点头。

素馨说到伤心处，哽咽道：“凤栖宫若无主，奴婢只能守着一宫空殿勉强过活，吃穿也会被克扣……奴婢不愿再过无主的日子，所以想要娘娘千岁长安！”

“行！”

白秀摘下帕子，去抹素馨眼角的泪：“有你这番话，本宫一定能千岁。今晚，本宫就弄来个子嗣傍身！”

素馨被逗笑：“哪儿会有那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