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请随贫僧入寺!”
白秀咽了口唾沫。
如果只能带两个人……
这时,沈确开口:“佛祖菩萨不见持甲胄者,那我们卸甲便是。”
空竹一怔。
沈确高抬手,手指微微一动,周围护卫即刻得令。
他们将长刀解下,放到地上,而后开始脱掉盔甲,动作十分迅速。须臾之间,护卫队脱得身上只剩一套泛黄、松垮的麻衣麻袴。
白秀一哽,这些人与她非亲非故,无论是迫于皇命,还是坚守责任,都是实打实地在保护她。
她目光集于身前,那个清瘦高挑的人身上。
沈确一袭赤红官衣,腰间配有蹀躞带。他解开带扣,摘下蹀躞带,拿掉头顶乌纱,搁置在脚边。
黑发绾髻,身姿皎然。
他展开手臂,又抖了下宽松官衣,示意身上未携带兵器,也未披铠甲。
“空竹法师,如此,便可进了吧?”
空竹思忖须臾:“梅花寺地方不大,寮房亦不多,恐怕容纳不下……”
沈确淡笑,打断道:
“梅花寺一日可纳百名香客,我们只四十余人,定能容得下。且皇权在上,我等皆是位卑之人,无需寮房,寺里空地或墙角,即便站着,也是睡得的。”
“……”
空竹唇角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
沈确目光沉沉,再次问了句:“空竹法师,如此,可进了吗?”
空竹扯了下嘴角,眯起笑眼,点点头。
“当然。”
“那便劳烦空竹法师派人,将我等衣冠拢好、收起,待行清节过后,下山之时送来。”
沈确顿了顿,随即绽放一抹浅笑:“如能让皇后娘娘祈福顺利,平安回宫,沈确愿为梅花寺,多添香火。”
空竹扯着笑脸,颔首行了个礼:“……多谢施主。”
···
一干人护着白秀爬上了山,俄而,山脚下的一间客栈的其中一层,窗户霍地被掀开。
“掀他老娘的棺材板,怎么让人都上去了?”
窗子里,曹金都探出头,急躁得发狂,脸上横肉不住抽动。
他身后仆役连忙道:“老爷,空竹的功夫是顶顶的好,他那帮兄弟也都是刀尖舔血,死人堆里打滚的。”
仆役瞥眼石阶下那满地的铠甲、长刀。
“且老爷你看,那些护卫全都卸了甲、丢了刀,赤手空拳的,能抵挡得了?”
“护卫四十人,空竹那伙人也四十,”仆役给曹金都细细分析着,“一边是手无寸铁,一边是斧钺、箭弩、碎骨鞭,十八般兵器。”
“谁输谁赢,可想而知!”
仆役笑道:“那些人上了山,也是送死去啦。”
曹金都点点头,脸色和缓不少。
仆役给他斟了杯茶,曹金都接过啜一口,叹息道:“可惜那白家女了咯!长得绝色,身段又勾人,啧啧……”
接着,他又饮了半杯:“姨夫也真是的。弄死个小女子而已,还非得做个局,把人弄到这里来杀?还要我盯着,做场戏……”
“弄死以前那些,也没这样大费周章呀!随随便便,几份慢毒送走,还神不知鬼不觉的。”
仆役提着茶壶,将半杯茶添满。
“卫相大人是知道老爷办事稳妥,才放心交代的。毕竟,这位皇后跟以前的那些不一样,她是有太子傍身的!”
“呵!”
曹金都轻蔑一笑:“太子算什么东西?在天泽,皇帝都只能在床上乖乖地卧着……神仙傍身都没用!”
曹金都眺望半藏红脸的落日,提杯一举,将满杯茶饮尽。
“明日一早就给她收尸去!”他撑着桌子站起身,被三五仆役搀扶着走向寝床。
曹金都躺床之前,忽地想起了什么:“哎对了!让你们准备的’凶手’,都准备好了吗?”
一个仆役即刻点头。
“老爷放心,杀了二十几个丐户,尸体已经送进寺庙了。”
曹金都满意地躺下,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起来:“丐帮发疯屠寺,皇后无辜惨死……好戏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