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利的箭头就在眼瞳之前,若是再往前两毫,就能刺破她的右眼球。还有,她一侧脖颈残存一抹箭头的冰凉……
她本能地向后一仰,才看清,眼前这支箭不仅刺穿了沈确的肩膀,还扎透了素馨的手。
颈侧的箭,被三尺死死抓住。
飞矢擦破三尺的手掌,梃干垂着血滴。
要不是三尺抓住了,这一箭定当洞穿她的脖子!
素馨拧着眉头,流泪满面,紧张地看着她:“娘娘您没事吧?”
白秀嘴唇紧抿,一直倒吸着气,说不出话来,只拼命摇头。她抬手捧起素馨被箭头刺穿的手,眼泪夺眶而出。
这只箭洞穿了沈确的肩膀,和素馨的手掌。
沈确撅折箭尾,从箭杆上剥离,素馨才能放得下手臂。
沈确转身,扫了眼白秀,沉着冷静地安排着:“娘娘快进那间房!”
白秀搂着素馨冲了进去,头也不回地留了句:“沈大人、三尺,你们小心!”
这是一间小禅房,里面只供一佛像,房内无窗。
房门一关,室内漆黑。
她急忙在佛像周边摸索,手不受控制地打翻了许多敬盒,终于摸到了一个火折子,她点亮佛龛前的烛台。
“素馨,快来!让我看看你的手。”
烛光霎时驱散黑暗,满房橘黄暖光。
箭杆扎穿了手,血顺着箭杆流淌,一滴滴掉在地上。
素馨擦去眼泪,可又呜呜地哭了起来:“吓死奴婢了,还好用手挡中了,缓了箭的冲劲!”
白秀掏出袖袋里的刀,迅速将袖子割下。眼泪模糊得视线不清,她狠狠抹了下眼睛,仔细地观察伤口。
“带什么关于止血的药了吗?”
素馨哭得一抽一抽的:“带……带了,在这……”
素馨从怀里掏出一包药粉,白秀接过后道:“我得把这个杆子,抽出来,不然你伤口会一直流血。你忍着点!”
素馨刚一点头,杆子就速度拔出去了!
痛感还没传到,止血药粉就敷在她掌心伤口上。
白秀把割下的袖子小心仔细地包在素馨的手上,系好。
她捧着素馨的手,抬起眼:“疼吧?先止血,等回了宫,找太医看一眼。”
“娘娘……”素馨怔怔的,“您会医术?”
白秀失笑:“这叫什么医术?以前拍戏,不是……嗯……算是懂些皮毛吧!”
边说着,她拾起刀,走向房门。
素馨大惊,即刻弹起:“娘娘你别出去!”
“我不出去。”白秀站在门前,双手握着尖刀,“出去会给他们添麻烦。素馨,你去佛龛供桌下面躲着,有布遮,能藏身!”
素馨下意识看了眼,确实是好藏身,登时惊喜:“娘娘,那我们一起……”
“一起就都得死。”
白秀专注听着外面的动静:“素馨,听话,你躲起来,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出声,也不要出来。”
“娘娘!”
白秀冷下脸,回头凝视素馨:“这是命令!”
从没见过白秀严肃,素馨吓了一跳,嘴巴嗫嚅了两下,惶惶点点头:“是,奴婢遵命。”
她护着受伤的手,钻进供桌下,又将桌布掩好。
白秀咬着嘴唇转回头,窥着房门细小缝隙,握紧了手中的刀……
···
【天子殿】
老皇帝盘坐在龙床上,睥睨身前跪拜之人。
“入主东宫多日,为何不来请安?”老皇帝眯起眼睛,目光紧紧地锁定在杏黄蟒袍身上,“是恨朕把你的母妃丢弃冷宫,又十五年对你不闻不问?”
“儿臣不敢。”
老皇帝嗤之以鼻:“抬起头说话!”
南宫凌直起身,抬眼望着老皇帝,态度无不恭敬:“儿臣怎敢怨恨?如今还能活着,便已知父皇是尽力守护了。”
“你!”老皇帝哑然。
半晌,老皇帝仰头大笑,继而长长地舒了口气:“还好,不蠢。”
南宫凌垂下眼睛,皮笑肉不笑地道:“那儿子回了?夜月花朝,殿外娘娘们还苦苦等着父皇广施雨露恩泽呢!”
“啧。”
老皇帝撇撇嘴,扔出一把钥匙。
“这是藏书阁的备用钥匙,夜里求学,莫叫人看见。藏巧于拙,以屈为伸,江山大事,没有万全的把握,忌露锋芒!”
南宫凌捡起钥匙,叩首道:“谨遵父皇教诲!”
他正站起身时,老皇帝幽幽开口:“白秀此去九死一生,若是她死了……你想选谁做你的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