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泄完,她一把推开他,气鼓鼓地拉开殿门走进去,飞速地将门关上,无言地送客。
直到门关上,又过了会儿,南宫凌一只手攥起拳头,立在原地笑了一声。
像是被气笑的,又像是被逗笑的。
他眼里映着宫灯的柔光,同时溢满笑意,眼瞳闪闪亮亮地,似戏弄水中月后水面上浮动的碎光。
可白秀就笑不出来了。
进门后,她做了两次深呼吸,才把淤结在胸膛内的火气吐出去。
她眼睛扫了一圈,只见零散几处地上摆着宫灯,光晕微弱。
一间间围房紧闭着门,大家都在熟睡,她又低头看了一眼脚下的花盆底鞋子,这鞋走路“咯哒咯哒”响,会吵醒宫人。
白秀弯下身,正脱鞋……
“皇后娘娘。”
白秀一惊,忙不迭地四处瞧看,伸长脖子小声问:“谁呀?”
突然,梧桐树枝动了一下。
白秀大睁着眼睛望去,她手里提着一只鞋,一脚高一脚低地呆站着。
一道影子翩然落地,悄无声息。
随即从树下走出一个人,千斤露出脸来。白秀见是他,松了口气,继而弯下身,将另一只鞋脱掉。
千斤上前,压低声音问:“皇后娘娘是受欺负了?怎么这个样子回来?”
白秀下意识摸摸头发,长发都打了结,想是一定乱糟糟的。她耸耸肩,粲然一笑:“本宫才不会受欺负呢!皇上身边有别人陪了,本宫就回来啦!”
白秀拎着鞋朝主殿走,瞧了一眼梧桐树,轻声道:“喜欢在树上睡的话,明儿个给你在上面摆个垫子好了……”
她声音轻得像是自言自语,但千斤听清楚了,知道是在对他说。
他对着白秀的背影,微微俯身行礼:“多谢皇后娘娘。”
等白秀走进主殿后,千斤转头瞄向宫殿紧闭的大门,听着动静,听到外面的人脚步轻巧地离去,他才重新飞回树上。
两个日夜,白秀跟往常一样去天子殿值夜班,给老皇帝和李侍卫守门。
但这两日,她没去东宫。
那晚吵了架,其实也不算是吵架……反正,她就是不想去,也不想看臭嘴的南宫凌,更不想听半句扎心的话。
今天下午过来的时候,瞧见真契公公对着小剪子和小石头交代着事情。
她特地凑过去,听了一嘴。
原来是明日一早,老皇帝要上朝了。
真契叫小剪子去安排三十人抬龙床,将老皇帝一并抬去金銮殿。
白秀听后咋舌,一个月上一次朝,还搞得这么兴师动众的,要不干脆就别上朝了,省得费劲……
三更天,李侍卫早早撤出了寝殿。
“皇后。”
“臣妾在——”白秀屁颠颠地走去龙床边,探着身子问,“皇上有何吩咐?”
老皇帝稍稍拉开帐幔,从缝隙中看着白秀,吩咐道:“过会儿朕去上朝,约莫午时回来。皇后用过午膳后便尽快来这,朕有话要对你说。”
白秀一怔,随即点点头:“是,臣妾遵命!”
天还没亮,真契便在外小声请示:“皇上,是时候了。”
“进来吧。”老皇帝被白秀扶着坐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