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
十分的寂静。
甚至风都闭上了嘴。
原本窃窃私议的官员此刻大气不敢喘,一众齐刷刷的抬眼,眼珠子乱转,观察南宫凌的态度、瞧看卫琥的脸色、偷瞄卫峥的神情……
白秀屏住呼吸,用力攥拳,一瞬间困意全无。
沈确奏得突然,她始料不及。
“沈大人忘记身份了吧?”好半天,殿中有人突然开口,斥责沈确,“简直是乱弹琴!”
“你还当自己是监察院的人呢?”
“如今你是太乐府的乐府令!上本参奏用不着你,手可别伸得太长,沈大人还是去调教调教乐人,平日敲敲鼓、吹吹箫,得了!”
话音落地,殿中起了嬉笑之音。
听说话声音是楼城见。
白秀气得牙根痒痒,他怎么这么爱当狗,主子使个眼神他就跑出来叫唤?
万寿节那晚三尺真该一脚踹死他!
沈确声音从容:“楼大人此言差矣,各部百官都有体恤百姓之责,沈确只是在为无辜百姓讨要公道。”
“你说无辜就无辜了?!”
楼城见蓦然拔高声音:“那三人之言是否可信?他们有证据…证明汝南城主欺压百姓、奋威将军纵人残杀难民?别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吧?”
沈确:“他们身上的伤便是证据。”
“身上大部分是刀伤,伤口深而整齐,是受长刀挥砍所致。”
“他们身带汝南户籍、房契,确是汝南城人。鞋底破洞,脚有挫伤,行走数日才能那般模样。”
“郎中医治这三人,并与臣道,他们除了外伤、发高热,脾胃亦是受损,其中一位腹绞痛呕血,饥饿许久不是谎言。”
“微臣询问期间,他们晕了数次,待臣完全了解后已至宵禁之时,臣无法出城查探山林其他尸体。”
“想必十余具汝南城难民的尸体,此时仍在城外一公里外的药王林中……”
“林中有尸体也说明不了什么!”楼城见急速打断沈确。
“暴动混乱间还能记得带户籍房契?”楼城见腆着肚子,嗤之以鼻,“这一点就很可疑!”
“谁不知皇城好,如今外地人在皇城落户需要交银子,或是官员令签。”
“汝南城主至今未报民起暴动,那就说明这些人撒谎,他们十几人是偷偷跑出来的。”
他信誓旦旦的继续道:“他们想迁户到皇城,却在药王林中遭遇劫匪,被匪徒所害,活着的三人编瞎话骗取同情,好叫你帮他们留在皇城。”
楼城见冲沈确冷冷一笑:“沈大人,你太天真了!”
顿时,殿中议论纷纷。
“有道理,不无这个可能!”
“楼大人聪慧呀!”
“沈确哟,空有皮相、卖弄文学,绣花枕头一个,就这样的还拜过相?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
“据说他以前贪污,无奈人家相貌好,被人保下了,还能继续做官……”
“若吾等有他的长相,再配你我这才学,啧,定是一代双骄!”
“建兄所言甚是!”
……
七嘴八舌中,楼城见的耳朵突然捕捉到两个字。
他精神大振,快步上前。
楼城见手握笏板,朝南宫凌鞠躬:“皇上,臣记起沈确曾经贪污,贪官之言怎么能信?皇上莫要受他蒙蔽。”
“臣有个大胆的猜想——”
“那三个汝南城人求他在皇城落户,他将计就计,与难民和郎中一起构陷卫相大人,借此邀功再度拜相!”
楼城见怒指沈确,青筋暴跳厉声道:“沈确狼子野心,其心可诛!”
言罢,沈确受百官诽议。
白秀心急如焚,掐起大腿,有些按捺不住,可是南宫凌不出声不表态,她不好妄动。
忽然,“楼城见。”
南宫玄夜念了三个字,嗓音不大不小。
却如惊堂木,声一起全场肃静。
楼城见吓了一跳,朝堂官员顿时一抖,一众齐刷刷的望向当朝摄政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