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墨轩小区。 张遥远送走了今早最后一位新闻网站的编辑,之后拿出手机拨打了吴苏青的电话。 “喂,苏青啊,现在有空吗?” “哦,是张教授啊,怎么了?” “没什么,就想问问你学校那边怎么样了?” “警察来过了,带走了尸体,之后就是例行盘问,但是领导下了缄口令,谁也没说那个学生是您手底下的。” “哦呵呵,那就好。”电话这头,张遥远满意地笑了笑。 虽说是发生了一起命案,但张遥远好像完全不担心的样子,他还叫自己的老婆泡了杯茶,准备一会儿慢慢享用。 “不过张教授,这些都是瞒不住的,警察查到您那边也只是时间问题。” “怕什么?”张遥远反问道,“咱们科研楼又没监控,我在的那天除了你之外有没有谁看见,只要你不说,谁又能知道呢?” 张遥远这话说的很有水平,意思是他有不在场证明,如果有人指证,那肯定就是吴苏青。 除非吴苏青辅导员的位置不想要了,不然他是不会说的。 “我主要担心的不是这个,张教授您也知道,现在网上总喜欢传一些不实言论,这要是传出来您手底下一个研究生死了,那风风雨雨的难免败坏您的名声。” “呵呵,不会的。”张遥远又是笑笑。 “苏青,你还是太年轻啊,舆论这东西是可以控制的呀,只看你肯不肯花那个钱了。哎,我这回是涨了经验啦,该花的可是一分都没有省啊。你不信一会儿看看微博什么的吧。” “不用了,既然张教授都这么说,那确实没什么好担心的了。”电话那头,吴苏青握着手机的手关节都开始因为用力过度而发白了。 “嗯,苏青,昨晚……多谢你了。今年评职称的事,我会让上头重新考虑下你的……”张遥远严肃地说道。 “没事,张教授这么说就见外了,都是同事嘛。” “哎,你说也是,那丫头放着好好的前程不要,跳什么楼呢?还这么年轻,就自杀了。她这一死倒不要紧,可我染上嫌疑了呀。” “呵呵,谁不说不是呢。” …… 两人寒暄了一阵之后就挂了电话,吴苏青看了会儿微博热搜,心中涌起一阵怒火。 他随手举报了转发最高的那条“某高校一女研究生跳楼身亡,疑似与男友发生感情纠纷”,之后看着窗外自言自语道:“自杀?开什么玩笑,姚娟她……是被你害死的啊!” …… 莫天楠抵达墨轩小区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了一家很有意思的冥店。 店面开在小区西门的位置,招牌白底黑字写着“安宁花圈寿衣”几个字。 冥店的门框上挂着几个老旧的黄铜铃铛,彼此之间用红绳连在了一起。 黄黄绿绿的花圈沿着店门两侧摆开,倒有点像人家酒店开业时往门口摆花篮了,只不过用在冥店上感觉怪怪的。 现在还下着雨,但是店主仍然待在外面,他在店门口支起了一条说长不长的挡雨帘儿,然后舒舒服服地躺在一张竹子编制的长椅上翻着一本《三国演义》。 老板的右手边还放着一张小桌,上头有一整套名贵的茶具和一个养宠物用的笼子,笼子里一只布丁仓鼠正悠然自得地啃着花生。 这样的生活模式莫天楠见过不少,一般都是老年人喜欢这样,而且还是比较有钱的老年人。 可那个躺在竹椅上的店主看起来却并不像个糟老头子,估计顶多也就比自己大个四五岁左右。 “啧,真是舒坦,哎,现在的年轻人都在养生了,像我这样的老年人还在拼命工作养家。” 司机师傅也看到了刚才那家冥店,然后自嘲似的说道。 “冥店一般不都是开在医院附近么?怎么还有开在小区里的。”莫天楠随口问道。 “有钱呗~闲的。我有个朋友也是这样,家里好几套房子,平时靠收房租就过得无比滋润。可这小子不知道哪根筋抽了,把收房租的日子排的满满当当,周一到周日都有。我问他为什么不放在同一天收齐了算了,你猜他怎么说?” “怎么说?” “他说啊,要是一天都收完了那就没事儿干了,分布在每天收才过的充实。” “有钱人的世界,不懂……”莫天楠无奈道。 就在出租车经过冥店门口时,店外门框上的黄铜铃铛忽然剧烈地震动了起来,笼子里的仓鼠也停下了啃花生的动作,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伊无恙放下了手中的书,,看着出租车离去的方向,之后皱了皱眉。 他打开鼠笼,里头的布丁仓鼠立马沿着他的手跑到了他的肩膀上。 伊无恙一手抚摸着仓鼠的毛,一边说道:“汤圆不怕,汤圆不怕~” 小仓鼠站直了身板儿,一口吐掉了嘴里的花生碎,好像很不屑的样子。 伊无恙无奈地笑笑:“好好好,知道你是兴奋,不是怕了。” …… 莫天楠到了张遥远家门口,虽说她要租的房子就在这个小区里,但办案还是第一位的。 “有人在吗?”莫天楠轻轻地敲了敲门。 “谁啊?” 开门的是张遥远,他刚和吴苏青通完电话,这边就又有人来了。 “您好,我是东都分局刑警支队的警察,来这是想问您几个问题,请问哪位是张教授?”莫天楠亮出了自己的证件。 “我就是。”虽然吴苏青跟他说过警察总会查到他的头上,可是张遥远还是有些纳闷儿——这也来得太快了些。 一进门,莫天楠就感觉到了些许异样。 一般来说这种级别的教授都应该是不信鬼神的,可是张遥远家偏偏摆放了很多驱邪用的东西,从桃木剑到各式符咒,应有尽有。 而她的后背,也好像比下车时轻松了许多。 张遥远好像对莫天楠不太欢迎,还是他老婆在旁边一个劲儿使眼色,让他客气点。之后让教授夫人去给莫天楠沏了杯好茶,两人就坐在客厅开始了问答。 “您好张教授,我是为了您的学生姚娟的案子来的。” “嗯,其实你不说我也猜到了。”张遥远阴沉脸小声说,“这孩子也是,死了也给人添麻烦。” “可我还没说姚娟就是死者……” “哦,这是学校领导打电话告诉我的。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身为导师,当然应该知道。” “原来是这样。” 莫天楠不太相信张遥远的说辞,可他的言论听起来又没有什么漏洞。 “那张教授,事发当时您在哪里呢?”莫天楠拿出了本子,准备记录。 “其实我这两天一直不太舒服,所以就都在家休息。” “您没去过科研楼吗?” “没有,怎么,警察怀疑她的死跟我有关?” “那倒没有。”莫天楠觉得对方的态度很不友好。 张遥远的老婆端来了茶水。 “来,警察同志喝一杯吧,你们办案也辛苦了。”张夫人说,“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我们家老张也是干着急,还准备去学校看看呢,结果警察同志你就来了。” “嗯。”莫天楠礼貌性地笑笑,她倒是看不出来张遥远的“着急”。 她还留意到,张夫人胸前带了个护身符,再回头看张遥远的脖子处,好像也系着一根红绳。 “也就是说您确定姚娟是自杀了?” “难道……还有别的可能?”张遥远故意问道。 “嗯,目前还没有排除他杀的嫌疑。” “哼,就算他杀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他冷冷地说道。 “张教授是知道什么吗?” “没有,我就是觉得这孩子一直不上进,平时也神神叨叨的,这样的人难免会跟社会上的一些小混混扯到一起,微博上不是还说吗?情感纠纷什么的……” “这个您放心,我们也会去查的。” 莫天楠感觉从张遥远这里再难问出什么了,就算那晚他就在科研楼八楼,现在一没人证,二没物证,着实有些头疼。 只不过她现在还有别的东西比较留意。 “对了张教授,其实从刚进来我就很好奇了,为什么您家会有这么多驱邪的道具呢” “哦,这个嘛……” 说话间,挂在玄关处的那把桃木剑突然剧烈震动了起来。 佛台前,燃烧着的蜡烛摇曳着烛火,观音那张镀金的面庞都被染成了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