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五日,清明节。
远处山峰层峦叠嶂,直耸入云霄,雾气笼罩在山林间,虛虚掩掩,恍若仙境。
一辆汽车缓缓往上开来,山路崎岖,开着有些费劲,好半天才抵达近前。
花子撑着把油纸伞从车上下来,走到另一边打开车门轻唤:“姑娘。”
舒翕一手抱了束花一手提着裙摆下车,四处望了望,最终看向前方山峦。一双明亮若琉璃的桃花眼此时泛起了丝丝悲痛。
少女丹唇外朗,明眸善睐,若不看那一双眼尾上翘媚态十足的双眸倒是个极温润的美人。
接过花子手上的油纸伞舒翕撑起来让司机在此处等,便带着花子施施然的往山上走去。
山峰外萦绕着淡淡流光,看样子是片结界。
一踏入山中两人便收了伞,已经用不着了。
山中景色极漂亮,草青花艳。
结界外阴雨绵绵,结界内谈不上风和日丽却也没有风吹雨淋。
这是座暮山。
舒翕的父母被埋在这里,为了不让墓地受到伤害所以她设了这个结界,托了舒翕父母的福,墓地里其他的坟墓都受到了很好的保护。
舒翕把花放在墓前,跪下磕了三下头才抬起头直直注视着碑上的字。
碑上刻了两个人的名字,一男一女,舒翕父母是同葬的。
“父亲,母亲。”舒翕眸中泪光闪闪,声音哽咽,“颠沛流离,时隔数百年我终于又回到了这里。”
“孩儿无能,未能将二老一同带走,往后再不会抛下父亲母亲!”说罢,又是“砰砰”几个响头。
絮絮叨叨又说了好些话花子才扶着舒翕起身。她轻声说道:“姑娘,莫要太伤心。”
她又从袖笼中掏出一块手帕递过去。
舒翕擦拭了眼角泪水,摇摇头。不伤心是不可能的,花子非人是不会懂这些感受的。
虽是逼不得已,但她终归是隔了数百年才回来看望她们。
“花子,我一生为人筑梦,可为什么我……无梦可做?”舒翕仰头看着昏暗无日的天空,叹道。语气里三分凄凉,三分苦楚。
花子不知她内心所想,平静回道:“姑娘,筑梦师无法自行筑梦。”
人,才有梦可做。
闻言,舒翕沉默了片刻,突然扯了扯嘴角,而后兀自道:“凡人时无能,非人时亦无能,不知道成神又有几分能耐?”
说这话时她声音又清又浅,花子没听见,也没法作答。
待到下山,天已经半黑。
……
入了夜雨还在下,绵绵不绝没个停歇。
坟山上,忽然一阵阴风袭来,吹得枝干细小的幼树苗摇摆不定,树叶哗哗作响,本就是阴寒之地,再刮来一阵大风更是吓人。
唰唰……
不知道从哪里传出石头摩擦的声音,听着甚是骇人,让人背脊发凉。
唰啦……
摩擦声还在响起。
忽然,一个圆顶的墓穴被打开,一个白袍的男子站了起来,拍了拍衣袍后从墓穴里跳出来。
他抱怨:“早知道就不弄这么重的了,可真难打开啊。”
甩了甩袖子,他走到另一处墓穴,在墓碑上敲了敲。
他道:“杜兄,快出来。”
接连叫了几声,才隐隐看见一股青烟从墓穴里冒出,紧接着一身青衣的男子便出现在墓前。
青衣男子冲着白袍男子叉手道:“温兄。唤我何事?”
被唤作温兄的男子神情激动,双手握住青衣的手难掩喜悦地道:“我,我感觉到了梦仙的气息!她来过这里!”
青衣不明所以:“梦仙?”
温兄点头,灰扑扑的脸也因为他的神色而容光焕发起来。
见青衣不懂,他便道:“梦仙,原被叫作筑梦师,不过她神通广大,堪称神仙,久而久之又被称为梦仙了。”
青衣还是不解:“筑梦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