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云何让河生请了两个帮佣,又将这边官舍擦洗了一下。
然后将桂花巷的物品都收拾好,挑了个好日子,将东西都搬了过去。
柱子和张三李四去了有近一月才带着玉茹母女和李敞妻儿到了京城。
秦云何扶着玉茹下车,轻声问道:“这一路累坏了吧?”
这一趟路程漫长,十余天走来,必是人困马乏。
玉茹尽管尽量掩饰疲惫,秦云何还是一眼就瞧出她累得不行。
玉茹摇摇头:“不累,一直坐在车上,只是有些困了。”
如意随后自己从车上下来,道:“娘,你不累我可累死了。爹爹,你不知道,坐在车上动也不能动,睡也睡不好。”
秦云何看着一年未见又长高一截的女儿,笑道:“如意也辛苦了,跟爹爹进去吧。我让厨房热好了饭,你跟你娘吃过了先歇歇。”
“嗯,好。正好也饿得不行了,路上吃得也不好。”
秦云何笑着摸摸女儿头,一手环着妻子,一手拉着女儿往里走。
一大家人就这么热热闹闹进了官舍。
吃过饭,如意就跑到给她收拾的厢房里去睡了。
玉茹倒是不困,只跟秦云何叙着话。
“这一年你在京都可好吗?娘怕你照顾不好自己,一直念叨让我快点儿过来。”
“我都好,这边有河生跟柱子呢。家里都好吗?”
“.…..家里也挺好的。新宅子建好后娘看着就高兴,没事儿就带着证儿词儿还有康儿一起玩儿。
昌玉跟弘儿过了县府试,正在家准备明年岁试,这回来整理了自己做的经策来让带给你。
对了,顾先生给了柱子两本书叫带给你,说是你以前提过的。”
“先生还记得这事儿呢?我不过是随口一提。”
又叫来柱子问:“老师身体可好?”
柱子道:“顾先生身体挺硬朗的。我这次回去正赶上小顾大人回家给儿子办亲事,也让问大人好……”
分别一年终于又团聚,两口子聊了许多家事才算放下心来。
这一天秦云何照常上值,审核府县发来复核的案卷。
“.…..杨严喜遭人杀害于地头,颈部有刀伤,仵作验明为割麦镰刀所伤…….”
“……孙茂学,素日为乱乡里……”
秦云何又将堂审录档拿来细看。
六月初二堂审:
某村邻:“.…..回大人,当日我确曾见孙茂学拿着镰刀说是去地里割麦,第二天就听说杨严喜死了……”
茂和县知县:“……孙茂学,你可还有话说?”
“大人,小人冤枉。小人当天确实去了地里,但是只是去看麦子熟没熟,若是熟了第二天就去割。小人到了地头没多久觉着有些热得难受,当时正有村口许二在那儿经过,邀我去家里喝口水歇歇凉……”
……
“回大人,那天下午孙茂学确实曾与草民回家歇凉,之后又坐了半晌才离开。”
“他可是回了田间?”
“这个草民就不知道了。”
……
六月十六堂审:
“……孙茂学,已经有人证明你离开许二家后又回了地头。显然你是回去后又杀了杨严喜,你还不认罪吗?”
“……小人认罪……小人离开许二家又去地头,正看见杨严喜在地头看麦子长势,因素日不满杨严喜常将地埂往我家田里赶,我心中火起,与他口角几句,随后就杀了他……”
“凶器呢,你藏到哪里去了?”
“……凶器,凶器被我扔到河里去了。”
“.…..孙茂学,因隙故意杀人,拟判斩监候……”
秦云何又将案卷看了一遍,越看眉头越皱。
“云何,云何。”
秦云何正看的专注,突然听到有人叫他,抬头见是陈御史。
陈御史正站在秦云何案前,摸着胡子笑道:“秦大人核什么案子核得这么专注,叫你几声都不应。”
“哦,一个故意杀人的案子,陈大人有什么事吗?”
“该用午饭了——”
“哦哦,”秦云何看了下铜壶,果然已近午时:“竟没留意时间。”
陈御史道:“云何可是核到了有疑问的案卷?”
秦云何想着陈御史是前辈,自然比他老练,于是将这个案子大致讲了一遍。
陈御史摸摸胡须,道:“孙茂学什么时候有的镰刀?就算素日有隙,也不至于平白一见就火气,也该问问这一次是怎么起的口角。
……凶器扔到河里,那不就是找不到凶器了?
还有六月十六这个认罪......有些随意啊......”
“是啊,所以我才觉着这案子判得有点……仓促,毕竟是一条人命。”
“既然有疑,发回让他重审,再补充档录,说明情况就是了。哦,刑部跟大理寺下个月估计要秋审,跟他们也要说一声。”
秦云何点点头:“好,谢陈大人提点。”
“好了,我们先去吃饭吧。”
秦云何跟陈御史一起吃过饭,回来就将案中疑点指出,令茂和县知县据此重审,务必核查准确,以免误害了一条性命。
书函发出,秦云何继续核审其他案件。
这几个月田御史巡按河南,所到之处接到不少举发冒良籍科考、纳捐的,其中真假参半,田汾雷厉风行,一一决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