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允了良久,他们含情脉脉的看着对方,好像永远的停留在这一刻。冥冥中,似乎有一双眼睛在看着他们,秦欢敏锐的洞察到了,可已经死了 ,又有什么能阻挡他们他们呢?
秦欢牵着陈意的手,走在这只属于死人,只属于他们的这条街上。
“秦欢,你瘦了,沧桑了。”
“你也瘦了。”
二人牵着手走在阴间的道路上,也有那些个缺胳膊少腿的鬼来瞧一眼。
在离他们几丈远的地方上,叶林静静的看着这一切。
“秦欢!”
“叶林?你怎么来了?”
“阴间,或者说冥界,才是我的家,我怎么不能来了?我几天不见你,你怎么来着了?你死了?”叶林平静的说,眼睛却偏向秦欢怀里的陈意,叶林心里很不是滋味,小声抽泣着说道:“秦欢,你怎么?”
“我,被冥衣的人打死了。”
叶林摇了摇头,长叹一口气,看向陈意:“这位便是陈姑娘吧,秦欢在世的时候经常跟我提起你。”
陈意擦了擦眼泪,强撑着笑道:“谢谢你这些日子照顾秦欢了。只是你,也死了吗?为什么,也来了这里?”
叶林万万想不到,这个女人会这么说,她看不透死人想什么,却明白这种差距,这种和人之间的差距。爱和被爱的差距。
“我不是人,我是妖,秦欢是我的救命恩人。”叶林说着走到秦欢的旁边坐着,假装看向周围的建筑,心却是飘到了陈意的身上,她想知道陈意身上到底藏着什么,能让秦欢用这种去死的方法来见他。
“秦欢,你阳寿未尽,是鬼差们弄错了。”叶林干脆的说道。
秦欢诧异的看了一眼陈意。
“可是我已经领了鬼心了”
“那有什么办法能让秦欢回到阳间吗?叶姑娘,求求你救救秦欢!”陈意焦急的抓住叶林的胳膊。
“我不走,我要跟你在一起。”
“叶林,你神通广大,你看看,陈意还有阳寿吗!”秦欢反问叶林道。
秦欢的眼里全是迫切,全是那种想知道答案的眼神。
叶林不知道该说什么,她闭上眼睛,摇了摇头,说道:“陈姑娘,阳寿已尽,你不一样,秦欢,你命不该绝。你要是想回去,我带你回去。”
秦欢盯着陈意的眼睛,又看看满怀期待的叶林,是时候做一个选择了。
“叶姑娘,秦欢没死吗!他阳寿未尽吧!求求你了,你把他带回人间去!秦欢,你好好的活着!”陈意哭着跪了下来。
秦欢万万没想到,这份期盼已久的静谧竟然这么快就被打破了,他傻傻的看着陈意,叶林赶紧拉着她的胳膊起来。
“我不回去!我不回去!我就要在这儿!永远和你在一起!为什么,我想不明白,为什么!叶林,我不想活着了!我想跟陈意在一块!”秦欢痛苦的摇头,眼泪顺着流下。
“你和陈姑娘,在这里能呆,可是,你们终究是死人啊!再过上几十年,你们就,就不能去投胎了,很快就会灰飞烟灭,永远不能踏入轮回隧道!”叶林站在一棵树旁,借着昏暗的灯光看秦欢虚弱的脸。
“相比于我,秦欢,你阳寿未尽,你还有更多的使命等着你,我能在这见你一面,我就已经满足了!又知道你阳寿未尽,还能还阳,此生也就没什么遗憾了!剩下的遗憾,就是不能陪着你,不能和你成亲,不能给你生个孩子,亲眼看着你越来越好。”陈意强咽了一口唾沫,抵着秦欢的额头,用大拇指拭去秦欢眼角的泪水,用力的朝秦欢笑道:“秦欢,我这一辈子,最大的幸运,就是遇到了你,好好地活着,回去就忘了我吧 ,找个好姑娘,成亲生子,我会在这边,祝福你的,来世,我再做你的妻子。秦欢,忘了我吧。”陈意抽泣着笑,眼角的泪止不住的滴落。
秦欢张着大嘴,看着假笑的陈意,心里早就被撕碎了,活着不能相见,死了也要永别?
“不,陈意!你让我怎么办!你让我怎么忘了你啊!”陈意松开了秦欢的手,她朝着鬼门关走去。
秦欢木讷的看着远去的陈意,身体像是被束缚住了,无法动弹。
“叶林,你放开我!”他发觉叶林用法术困住了自己。
“陈姑娘最后的念想就是让你活着,为了让你重返阳间没有挂念!她心甘情愿去投胎,难道你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想让你们两个人灰飞烟灭吗?如果她去投胎!我能保证让你再见到投胎的她!我有这个能力!”
叶林说的确实有道理,秦欢叹了口气,用手遮着脸痛哭了一会,几度晕厥,再当他情绪缓和的时候,陈意早已经走远了。
“叶林,我不跑了,我回去,你松开我,我想去送陈意最后一阵。“
叶林看他这个样子,也不忍将他束缚住了,便说道:“她已经走远了,这一阵,已经不在鬼门关了,你要是想看她,我带你到望乡台看看,说不定能找到她。秦欢,你跟紧我。”叶林说着,用法术将秦欢和自己连在一起,接着用瞬法之术,利用自己在地府的特殊能力,直接来到了望乡台前。
望乡台前,一个接着一个的人不再去考虑今生的一切,毫无保留的喝下孟婆汤,安心投胎。走过奈何桥,看一眼三生石,在望乡台上最后看一眼人间,喝一碗忘川河水煮的孟婆汤 ,那些爱过的人,那些无法放下的事,那些滚滚红尘中,数不清的悲欢离合都只会随着“孟婆汤”的缓缓入喉,永远凝固于,走在奈何桥上那欲言又止、充盈泪水的黯然回眸间,化做缥缈云烟,淡然散去。是一世匆匆的悔恨?是阴阳永隔的遗憾?还是挥刀斩袖的决别?……都已然不再重要了。因为在饮过这孟婆汤后,一切都已淡然,一切都成了过眼烟云,一切都不再那么的重要了 。
秦欢看着眼前的一幕,心里空空荡荡的,他朝望乡台走去,他竟然看到了自己停在屋内的棺椁,徐琳和荀安几个人在为自己守灵。恍惚间,陈意已经走到了秦欢的身前,在这片朦胧的光中,这应该是秦欢,今生最后一次看到陈意的脸了,他们互相都笑了笑,这最后一面,总要记得你笑的样子吧?
“我在黄泉路上的时候,看见了一种花,却看不到叶子,是我此生见过最美的花。”陈意朝着望乡台看去,她看到了曾经和秦欢在一起相依为命的草庐,那被时间洪流几近掩埋的草庐。
“那是彼岸花,花叶生生两不见,相念相惜永相失。”叶林解释道。
“花叶生生两不见,相念相依永相失......”秦欢黯然的念道。
“叶林,你去帮我摘一朵彼岸花好吗!我求你了。”
叶林点了点头,几个喘息间她就摘了一朵彼岸花回来,递到秦欢的手里。
“我该走了,秦欢。”陈意最后一次抱住秦欢,将泪水留在了他的心里。滋养出一朵又一朵的彼岸花。他们明白,这一别,就是永别了。
“等等!陈意。”秦欢最后一次抓住她的手。
“是这种花吧,彼岸花。我知道你最喜欢芍药花了,最喜欢我摘了插在你的头上了。”秦欢泣不成声。
陈意捂着嘴,看着秦欢流泪的眼睛。
“陈意,最后让我把这朵彼岸花送给你吧。”
陈意哭成了泪人,她紧紧的抱住了秦欢,最后一次亲吻他。她松开了秦欢,她端起孟婆递来的孟婆汤,浑身都在颤抖着。
“秦欢,我爱你,忘了我吧。”她终究还是抵不过,眼泪大把大把洒在了孟婆汤里面,陈意痴情的望着秦欢,一饮而尽,便跳进了轮回隧道。
“陈意!”秦欢大喊,跪倒在了地上,想伸手去触碰,却根本无法触摸。
他无奈的用拳头捶打着地面,砸起阵阵尘土,此刻的他太无力了,心爱的女人为了自己,选择了投胎转世。
“秦欢,我知道你心里难受,现在不是难受的时候,趁着你肉身未毁,我带着你返回阳间。”
“这是你的能力吗?”
“你本来就没有死,我也告知了冥帝,要带你回去。”
“原谅我,原谅我,这个时候说不出谢谢。”秦欢哭丧着脸从地上爬起。
叶林没有说话,变成了自己在地府的原型,一条紫蛇,带着秦欢,朝着天空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