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竟然还活着?!”
江周大惊失色,眼神惊惧,不敢相信许欣蕊竟然会在这种情况下现身!
不,更不可思议的是,从十字路口消失后,她竟然能活到现在?!
料是观察力再差劲的人,也能察觉到许欣蕊此刻的不正常。
江周心里明白,许欣蕊在十字路口发生异变后,早已不属于正常人类的范围之内了。
以往柔柔弱弱的女孩子,能轻易掀飞桌椅?
直觉告诉江周,他必须逃,马上逃!
被黑暗笼罩的身影显得更加神秘恐怖,在江周七上八下剧烈的心跳声中,清晰的听见许欣蕊喉咙里发出了野兽般奇怪的咕噜声,似哭泣似哀怨。
“喂!你看到她了吗?!她就要过来了!不想死的话你就赶紧给我......”
“下去”两个字顿时噎在喉头,江周愤愤转头,却发现窗台处早已空无一人。
原先还坐在窗台上悠哉的萤澪转眼间就消失了!
他扑到窗边眼巴巴向下望去,四人已稳稳当当站在地面上,萤澪似乎发觉了他的目光,还抬手挥了挥。
江周顾不上心里升腾的火气,他只想赶紧逃离这个地方!
许欣蕊的状态十分不可控,如果被她抓到,只得落得个必死的结局。
要怪就怪他当初被猪油蒙了心。
起初自己为了护着杜子凌,借着队长的身份而对许欣蕊和江雪二人百般责怪,千般侮辱,甚至还想将她们驱逐出队伍自生自灭。
他不敢保证现在失去人类意识的许欣蕊还留有这些记忆,他不敢赌,假设鬼化的她还记得他助纣为虐的所作所为,他的下场不会比杜子凌好到哪儿去。
人死后成倍的复仇意志,是十个他都不敢承受的。
江周来不及感叹自己的霉运,手脚并用攀上窗沿,手抖抖索索抓住窗帘编成的绳索,争分夺秒往下爬去!
要说自己是否有与之对抗的能力,也仅有那面魔镜。
可他擅自毁约,早已失去了和血腥玛丽再次签订协议的资格。
留给他的只有一条逃生之路!
许欣蕊喉咙里的咕噜声越来越响,脸颊两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拼命蠕动,幅度越来越大,直至她的口腔再也容不下那异物。
一条猩血无比的长舌破空而出,“啪嗒”滑落在地,同时,一样血肉模糊的东西顺势从卷舌之中掉落。
江周下落速度极快,即将脱离室内的所有视线,可人天生的好奇心令他怔愣了一下,目光不自觉往那处移去。
那竟是一根断指!
他无端痛恨起自己绝好的视力,因为他发现,那根手指上有一枚熟悉的戒指,他偶然瞟到过一眼。
是杜子凌常常戴着用来臭显摆的那枚!
铺天盖地的惊恐快要将他吞噬,他收起要命的好奇心,呼吸甚至都上了火辣辣的疼。
剧烈的玻璃碎裂声响起,江周的逃生窗口竟在一瞬间被摧毁,冰凉的黑色物体长了眼睛般精准冲向他,紧紧缠住他的脖子!
又是这致命的窒息感!
这窒息感带来的,还有脸上无法忽视的痛意!
他清晰的感知到有一股液体缓缓从脸颊上流下,从抿紧的嘴缝中渗进口腔,那是铁锈的味道。
一块碎玻璃结结实实扎在他的脸上,疼痛难忍,血糊了满脸,甚至有几滴溅进了眼球!
“啊!”
他疯狂哀嚎,却连将血抹去的机会都没有!
强烈的窒息感几乎要迫使他松手,可求生欲望又将他快要散去的意识硬生生拉扯回来!
血液倒流,脸部充血,不知是否是幻听,耳边甚至传来女人的张狂的嘲笑声。
“哈哈哈哈哈!去死吧!去死去死去死!这就是你失约的代价!”
那声音从腰间传来,可江周已经没有力气再做回应了。
他就像一只被路过之人无心踩死的蚂蚁,无力和这不公平的命运作斗争。
“哈哈哈哈太好了!你终于下来陪我了!你早就该死了!你这个杀人凶手!”
杜子凌恶狠狠的声音响起,江周涣散的眼球重新惊起一片慌乱。
“自私自利的家伙!死了最好!活该偿命!”
这是来自江雪怨气冲天的怒吼。
“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只是想活下去!我有什么错?!”
江周疯狂摇晃脑袋,誓要将那些诅咒般的话语通通赶走!
檀夏在楼下看得直发愣,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我勒个去!那、那是?!”
萤澪轻轻弯起嘴角,食指在下巴轻点,看着被吊在半空中的江周,恍然大悟道:“哦,果然是这样。”
“嗯?什么意思?”
檀夏的询问似乎成为了下意识的反应,可她确实迫切需要知道萤澪脑子里头脑风暴的事情。
“在五号楼的坟地前,我曾在她跟着江周他们离开时偷偷使用过魔镜,发现一个惊人的事实,魔镜根本照不出她。”
“所以那会我便确定,在进行尸泥开眼前,她就已经被掉包了内壳。”
“至于现在附身于她身体里那位鬼物的身份,最大可能性......只有从二号楼那间房间里逃出来的——笔仙。”
“我见过笔仙动手的样子,许欣蕊此刻的杀人方式和它一模一样,喜欢以折磨人为乐,欣赏猎物窒息挣扎的表情......真是恶趣味。”
“不过,说起来,”萤澪眼神有些落寞,“那两姐妹......”
突然,额头被人弹了一下。
萤澪猛然抬起头,和泣隐寒幽深的目光撞上。
“这种表情不适合你。”
他勾起唇,依旧那副不太正经的语调。
与地上几人的氛围截然不同,江周一只脚已然踏入地狱。
不甘心,他不甘心......
无名火起,那是求生的火焰。
他费尽千辛万苦,垫上了多少人的性命才走到今天这一步,决不能输给那个贱女人!
思及此处,他艰难地腾出一只手,愤愤拔下陷入脸颊肉里的玻璃碎片!
随后,用锋利的那端使劲磨向缠住他脖颈的夺命发丝。
“我要活下去!我一定要活下去!你这个贱人!别想害我!”
他怒骂道,且越骂越难听,似乎要从这污言秽语中汲取反抗的力量,以满腔怒火作为赢下存活机会的筹码。
“贱人贱人贱人贱人........”
他不停谩骂,双目充血,面目狰狞,较之许欣蕊更像一头恶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