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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晨星

“笨蛋…”

“…娜娜,是你的声音…”

“你又在逞能…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你那明明是绝望之间,你不告诉我…”

“唔…抱歉,我…我怕你担心…”

“可你这样瞒着我,我更担心!…”

“…”

“…呼…终于找到了…”

在烧穿了数不尽的黑泥之后,一行人顺着灯火的指引,终于发现了落清——满身伤痕的落清。

“…你…你这笨蛋…怎么伤的那么重!”

阳子下意识的大吼了一声,身体在不停的颤抖。“唔…我…这都是旧伤…旧伤复发…”落清的语气吞吞吐吐的。“别唬我,你爱人看不出来我还看不出来吗!”阳子的语气更加激动。“…你的胸腔,腹腔和喉咙,都被捅穿了!…”

“阳子!…请不要再说了…”落清摇摇头。“我…”

“…”

没有说话,叶莲娜轻轻的抱住了落清的身体。“…你现在是谁呢?陈落清?还是那位名为破晓之天梯的第十恶灵?”“…非要说的话…两者都有吧…”落清的声音柔弱温和。“这些伤,很吓人吧?”“…你就是独自带着这些伤,独行了二百万年,是吗?”叶莲娜没有管落清,继续自言自语道。“我…”落清一时语塞。

“嗯…让我猜猜看,你勉强战胜了…巴别塔的怒火,没能战胜世界内部与外部的恶意,但姑且算是将其跨越了…然而,你战胜不了自己的苦难,你…”第四恶灵·安息之黑暗,或者说:华星澜,静静地看着眼前伤痕累累的美丽男人。“…嗯,我被打败了,他的怒火,他的悲伤,他的无力,我…我拯救不了他,我也…”落清摇摇头。

“…娜娜,这身伤很吓人,你不害怕吗?”

“…我在想,仅仅是我眼前的那个陈落清,他在认识我之前,他的灵魂上背负了多少伤痕,在认识我之后,他的灵魂又背负了多少伤痕…而这些伤痕,和第十恶灵所背负的相比,竟然连冰山一角都不算…你的灵魂,一定会很痛吧…”

叶莲娜没有回答,只是轻轻的抚摸着落清身上的伤痕。“我…我没能战胜那悲鸣的兽,被击败了…”落清摇摇头。“很可笑吧,明明过了二百万年,我还是这样一点长进都没有…”

“嗯,那位阿比盖尔告诉我,她曾目睹过审判之时,那场景真的恐怖到无以描述…她不知道那真实,但我能理解…所谓的审判你的各种各样的人形幻影事实上从一开始就不存在。那些人,他们的遗憾,叹息,悲怨与无助都是真实的,但他们唯独不会去恨你,更不会以此为由来审判你,那些幻影,从一开始就是你自己的想象,在你的逻辑里,自己没能拯救他们,他们自然会憎恨你…至于你自己,你也是有着喜怒哀乐的普通人,你所背负着过于沉重的责任却又不愿让别人为你分担,那些东西最终催生成了这场荒诞的审判——自始自终,不愿宽恕第十恶灵的,不愿宽恕陈落清的那个人,就在我们眼前,就在这里——”

“…是啊…我…”

“…”

没有说话,叶莲娜轻轻的抱住了落清的身体,清澈的泪水浸润着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口。“…抱歉啊…如果我能早一些看见你这伤痕累累的灵魂,你就不用在这无尽的黑暗里挣扎徘徊了吧…笨蛋,你怎么这么不会照顾自己啊…”“娜娜…这不怪你!…”落清还想解释着什么,身体却在不停的颤抖。

“啊…娜娜…你的身体好温暖啊…”

少女的身体紧紧贴在男人的胸腔处,有暖流汇入男人胸腔的缺口中,“唔…”男人的喉咙动了一下,他下意识抱紧了怀中的少女。“…娜娜,可以让我多抱着你一会吗?”落清本能的向叶莲娜渴望了什么。“那要与我约法三章哦。”叶莲娜的声音温和柔软。“你说。”落清点点头。“第一…以后再也不要一个人扛下所有了好吗?扛不住的时候就停一停,看看身边的朋友吧,我们都在这里呢。身为第十恶灵的,身为陈落清的朋友,自然不会一味的只接受恩泽而不为你承担什么吧?”“…好,我只能说我尽量。”落清点点头。“第二,等你从这个游戏世界中出来,不许长时间高强度的加班了,也不许总是再用自己的身体做各种奇奇怪怪的药物实验,明白吗?”“…抱歉,我…”落清有些面露难色。“至少在挺不住的时候主动去睡觉而不是让我把你从实验室背回卧室,总可以吧?”叶莲娜轻轻的撅起嘴。“…嗯,好。”落清点点头。“第三,等你回归之后,你要去锻炼身体,我也会陪着你,可以吗?”“好,我答应你。”落清笑着点点头。

“…第十恶灵·破晓之天梯,我也有话说。”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第四恶灵现在张开口。“…就算你是天命的白之子,也不要把所有不幸邪恶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了,除了不幸与悲哀以外,你也应该去看看美好与重生——尤其是你亲手拯救过的。尽管也许这个仪式有点多余,但——

如果能让你迈过一道坎的话,我也不介意模仿一次神棍。”

说着,第四恶灵的小小的身躯浮上空中,令人放松的暗色光笼罩在落清身上。一向不信神佛的落清此刻竟然恭敬虔诚的低下头聆听着他的声音。

“第十恶灵·此世代的陈落清听赦:本人诚以人子之名,代行世间之公正义理,于此宣言:我族同胞愿赦免你的罪…这话说起来真的好奇怪,毕竟你明明什么罪都没有…咳咳,聆听你的悲鸣,抚慰你的伤痕,予你双眼以光,予你头脑以智,予你心脏以生息,予你双手以力量,予你脚下以鲜花,愿你独行的天途,有芳华铺就…”

“…在教堂里天天看那群神棍在那里叨叨这些东西,我居然也学会了…”

回落下来的第四恶灵看看几人满脸通红,另一边第二与第九恶灵也终于用烈燃的火棘烧穿了全部的黑泥。落清身上的伤口没有消失,但终归渐渐被吸收会身体里了。

“笨蛋,你没事了吗…”

怀中娜娜啜泣着,不愿离开爱人的身体。“嗯,对不起呀娜娜,害你这么担心。”落清轻轻抚摸着叶莲娜得身体。“哼…笨蛋,害我流了这么多眼泪,等回来我一定要好好收拾你!”叶莲娜得声音里带着一丝撒娇。“好好好,都听你的。”落清没有反驳,只是宠溺的抱着怀中的少女。“阳子,星澜,玲铃,优纪,雪川君,那位…我已经忘记了名字的男孩以及阿比盖尔,至于这位应该就是莎耶小姐了,我也要谢谢你们。”落清看了看身边的人们。“唔…谢我就免了,非要说的话我并不是特意来到这里的,我也是在睡梦中突然就来到这里了。”第九恶灵·胎动之熔岩摇摇头。“我只知道,这里栖居着一只名为修得·梅尔的凶兽。”

“修得·梅尔!就是这家伙无耻的偷袭了我们,吸收了我们的力量,强抢了我们的祖宅,还将我们姐妹俩打残软禁起来,你们在每个试炼之间看到的,都是他利用人类的心底中最深不见底的黑暗面制造出来的具像化。我们拼尽全力也只能将它封印到这种程度,直到这位名为第十恶灵得神灵,或者说名为陈落清的人类出现在这里,我们姐妹的封印变松动了,我们才得以打破封印顺利逃出来,不过看起来,很显然,当二百万年的伤痛被放大,这位人类尽管拼尽全力但依旧被打倒了,不过…”阿比想了想。“那修得·梅尔既然要将人心中最深层的想法挖出来,那就一定要亲自去看,这人类史二百万年的伤痕累累被全部引爆的话,就算是修得·梅尔也够喝一壶的。换句话说,他也是顶着各种血雨腥风才硬生生把这些黑暗面翻出来的,我敢保证现在的他也一定是虚弱状态的,如果大家相信我,我们就应该趁现在一鼓作气将它打倒!”

“我们随时可以。”阳子,星澜与玲铃点点头,“我们…我们也要加入战斗!让大姐这么痛苦的坏家伙一定要打倒!”优纪,雪川君与无名男孩也点点头。“娜娜…”说着,落清看了看叶莲娜。“嗯,既然说到这个份上了,那就打一场胜仗给我看吧!”叶莲娜轻轻的抱了抱落清,“我啊…我已经能够猜到,就算我想,你也不会让我,让孩子们参与这场危险的战斗吧,不过就算如此,我们依旧会用自己的方式来帮助你们哦。”

说着,叶莲娜的双手轻轻牵起了优纪和雪川君的手,而雪川君与优纪则牵起了男孩的手。“我们,就在这里为你们祈祷吧,听到我们的声音,你就一定要赢哦!”“…那当然!”落清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诸位,该把这只作威作福的凶兽讨伐掉了!”“那么做好准备,打碎这间屋子我们就要直面修得·梅尔了!”阿比与莎耶的手中凝聚起雷炎与青森的魔法阵。“要上了!”

“…!”

“…!”

“…!”

“这就是…修得·梅尔…真是只可怖的家伙!”

虚假的时空被撕裂被粉碎,四位恶灵悬浮在混沌的宙域之中,那中央的黑域是一片不见天日的深渊,修得·梅尔一半的身子探出来,另一半身子潜伏在黑域之中。那修得·梅尔身躯光滑,能够反弹绝大多数认知中的攻击,细长的身体看起来是一只巨大的肉虫子,头顶的肉冠处无数短小精悍的触手伺机而动,那家伙没有眼睛,却依旧将血喷巨口对准了四人,不详的紫色光芒汇聚起来,形成晦涩难懂的符号,仿佛随时会有可怕的法术攻击发射出来一样。

“来了!”

那修得·梅尔轻轻振东触手,一时间,难以言喻的压抑与诡异的感觉涌上了恶灵们的胸口,“唔…大家小心!看起来就是这招!”落清首先面露难色。“黑暗之权能·灵魂休憩!休想再对我同胞们的灵魂动手脚!”第四恶灵一声大吼,温和而柔软的,五彩斑斓的黑暗溶解了那不详的夜色,众人的脸色逐渐舒缓了过来。“呼,有惊无险有惊无险。”落清接住了落回地面的星澜。“没了对精神的干涉,这家伙的能耐也就那么回事了,我们干掉它!”

“能量啊,汇聚起来吧!”

阳子轻轻的吟唱着,随即这片宙域中的能量开始自发的逆熵运行,汇聚到阳子的胸前,一枚散发着炙热光芒的能量球浮现在哪里。“尝尝这一招!”阳子轻挥酥手,无数的光箭自能量球中倾泻而出,成散射之势轰向修得·梅尔的触手冠。那修得·梅尔也没有坐以待毙,紫色的能量箭以同样的功率反向射回来,甚至还加大了功率。

“休要作祟!”

十分默契的,玲铃与莎耶的藤蔓纠缠在一起,形成了一堵结实坚固的墨绿色的屏障,将修得·梅尔的攻击拦下。“阳子小姐,刚刚那样的分散攻击是不行的,我们把能量集中到一起瞄准一个点轰炸再试一下。”阿比拍拍阳子的肩膀。“好,我再来试一试!”

雷炎的魔法阵浮现在空中,宙域中的能量再一次流动起来汇聚到魔法阵内,如同大炮的装填手与瞄准手一般,二人聚精会神的控制着法阵内能量的流动,修得·梅尔的魔法攻击此刻在由莎耶与玲铃共同拦下,只见二人眉头微皱,那生生不息的苍劲绿墙,此刻的外表处竟然有了轻微烧焦的痕迹。“抱歉,二位,麻烦你们稍微抓点紧了!”“嗯,请再坚持片刻,我们在等待一个最好的时机…要来了!”

那修得·梅尔,尽管强悍如此,但本质上依旧是需要用时间来准备,用肉体作为施法单元的生物之躯。此刻,它的触手冠内,一颗汹涌澎湃的能量球也已经就绪,如果这一炮完全蓄力并且命中,那么就算是这无尽绿墙也会有被冲破的危险。但相应的,此刻的修得·梅尔的触手冠处防御也是最为薄弱的,如果两股能量相互对冲并发生引爆,那么足够将它炸个半死。

“看起来,这肉虫子还不打算乖乖就范呢…”落清皱皱眉头,他也在凝聚着力量,“…我有办法了,各位,你们照我说的做!”

“第十恶灵,这太冒险了。”第四恶灵轻轻的摇摇头。“不,我做过预估,这家伙的能量对灵魂体的干涉程度不会很大,你再为我套上一个强力一些的护盾,我自有办法脱身。”“笨蛋,你又打算用自己作诱饵…”第二恶灵叹气道。“不过这并非不可能,或者说,这方法,很有一试的价值。”阿比也表示赞同。“那家伙准备的已经差不多了!”

“那么各位,再相信我一次吧——就像曾经你们相信我的那样!”

身上有了第四与第九两位恶灵的加护,落清一骑绝尘的冲了出去,手中凝聚起点点光华。“嘿,大虫子,看这里!”落清一面围绕着触手冠飞舞,一面对触手冠进行着超近距离的轰炸,同时还展开了假目标干扰立场。面对落清的骚扰,触手冠显然乱作一团,至少没法专心的轰炸屏障了,而落清一面近距离的破坏干扰着触手冠,一面也在计算中央聚能体的准备时间,终于——

“诸位,修得·梅尔的中央聚能体已达临界,请求开火!”

将触手炮群搅得昏天黑低的落清此刻正位于中央聚能体的正上方,他的身后就是来自同胞的火力。“我们已经准备好了!”阿比与阳子点点头。“那么——

Fi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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