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男子垂下拿剑的手,绝望地闭上眼睛。他已经精疲力尽,不可能同时避开六把兵器。他放弃了,他救不了自己,更救不了马车里的表妹。
弓弦声又响了,如哀婉的女子如泣如诉。两声过后,围住白衣男子的六名黑衣人几乎同时倒地。无一例外,他们脖子上都插着一枝箭矢。
射箭的人箭术精湛,连续两次三连发,六枝箭,枝枝命中。
打斗终于停了,白衣男子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嗵“一声跪倒在地。
长剑插进地面,白衣男子双手拼命拄住剑柄不让自己倒下。他身上的白锦长袍已经碎成了红蛛网,褴褛挂在身上。
“冬儿,你留下。”
叶知瑾说完跳下马车,提起裙角,避开地上一具具尸体,飞快向白衣男子跑去。记忆里,表哥白骏舟受了不少伤,却无性命之忧。
“表哥,你没事吧?”叶知瑾跑到白骏舟身旁,伸手搀扶。
“啐!我没事。”白骏舟吐出一口血沫,“表妹,他们有没有伤到你?”他从打散的发髻下抬起头,露出脏污的脸问。
“我没事,有人救了我们。”叶知瑾看着倾倒的大树另一侧说道。
“嘀嘀嗒嗒“,马蹄声由远及近,从大树另一端传来。隐隐约约,透过枝叶的缝隙,叶知瑾看见一队骑马的人正朝他们缓缓走来。
距离有些远,叶知瑾只能隐约看见走在最前面的,是两个骑马的年轻男子。二人一个身穿紫衣,另一个穿着红衣。
白骏舟摇摇晃晃站起身,伸手抹了把脸,一手拖着剑,脚步踉跄朝对方走去。叶知瑾也直起身,用手掸了掸沾在裙上的尘土,深吸口气,低头踩上白骏舟的脚印。
对面的人已经停下,叶知瑾也走到了大树近前。
紫衣男子骑在马上,十八九岁年纪,腰里围着嵌玉宝石缎带,暗紫色箭袖襕袍上用金线绣的大朵团龙云纹,在阳光下泛着金光,映亮男子斧凿雕刻般完美的脸庞。
“生人勿近“,叶知瑾攥紧藏在袖中的手,目不转睛看着对方,心里涌出四个字。
终于见到他了。梦里,对方也曾在此时救了她。但她却和冬儿吓得抱在一起缩在马车里,根本不敢出来。而现在,她必须要见他。
“搬开。”紫衣男子说话了,声音低沉,听到的人都有些冷。
四名侍卫快步跑来,两人一头,也不见使多大力,很快将大树挪了开。
白骏舟快走几步,来到二人马前深施一礼:“多谢二位救我兄妹,敢问尊姓大名。”
紫衣男子没说话,居高临下瞥了眼白骏舟。他身下的马忽然打了个响鼻,扫了扫尾巴。
红衣男子也骑在马上,年纪与紫衣男子相仿,身上的品红箭袖长袍比烈火还炽热。微笑时,一张娃娃脸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他手里提着张弓,弓的模样十分怪异,弓弦贴着弓背。
“你们是兄妹?怎么瞧着长得不像?”红衣男子身子微微前倾,又朝地上躺着的黑衣人努努嘴,“他们为何要杀你们?”
白骏舟知道刚才射箭的这位,连忙又朝红衣男子行了一礼:“在下白骏舟,此次从豫州护送表妹回京,那些黑衣人……”他看了眼地上躺着的黑衣人,表情有些尴尬,“在下不认识他们。”
“白……骏……舟”,红衣男子坐直了身子,口中喃喃念道,表情若有所思。又将目光落向白骏舟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