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乡?谁说要回乡?”叶敏才舌头有些大。
叶耀先开口解释:“父亲,母亲是侯夫人,尸骨应送回祖籍安葬。”
“呯!”叶敏才将空酒壶往桌上重重一放,醉熏熏开口骂道:“回乡?!你祖母卧病在床,回乡谁照顾她?!滚!”
叶耀先没动,两只眼睛直勾勾看着叶敏才。叶敏才见状怒从心头起,抄起空酒壶朝叶耀先砸去:“滚!听到没有!”
空酒壶砸中叶耀先胸口,残余的酒洒在白色孝衣上,发出难闻味道。叶耀先咬紧牙关,双拳紧握,仍旧站在原地不动。
叶敏才这回彻底怒了,借着酒劲摇摇晃晃站起身,指着叶耀先骂道:“你想送她回乡是吧?好!我明日便一封休书休了她!别以为人死了我就没办法,我一样可以休了她!那贱人与人苟且,还妄想进叶家祖坟,做梦!”
叶耀先已经双目赤红,手攥得更紧,他全身微微颤抖,强压怒火盯着叶敏才。
叶敏才并未善罢甘休,又指着叶耀先接着骂道:“你……你个没用的东西,读书不行,还不能生养,我要你何用?!滚!我看见你就心烦。我明日写完休书,你就带着那贱人尸骨一起滚出侯府。给我滚!”
叶敏才抄起桌上菜碟不管不顾朝叶耀先扔去。
“呯!”菜碟无巧不巧正砸中叶耀先额头,叶耀先额头流出血,剩菜挂了他一头一脸,菜汁洒在孝衣上,绿一块,红一块。
叶耀先松开手,又再次握紧,咬牙看了眼叶敏才,一言不发转身出了书房。
“呯!”叶敏才重重坐回椅子,又朝书房外喊道:“来人!拿酒……”
夜深了,承德侯府万籁俱寂,下人早已睡去。叶敏才醉倒在书房里,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诺大的侯府里四处黑漆漆,静悄悄,唯有灵堂里仍燃着几枝火烛。叶耀先独自一人面对李素华棺椁,跪在蒲团上,将手里黄麻纸钱一张张丢进火盆。火光时明时暗,映着他那张可怖的脸。
叶耀先已经换了身干净孝衣,他将最后一张纸钱丟进火盆,看着最后的火光渐渐熄灭。
“呜……”不知为何,外面忽然刮起一阵大风,呼啸着钻进灵堂。将火盆内灰烬吹得四散飘飞,挂在两旁的白色帷幔高高扬起。
叶耀先朝李素华棺椁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一脸冰冷站起身。他走到灵堂门前,“呯!”一声关上大门。转身拿起身旁一枝火烛,走到刚刚落下的白色帷幔下将其点燃。
叶耀先点燃一个又一个帷幔,灵堂内顿时火光大作。他走到李素华棺椁前,用力推开棺盖,抬腿跨了进去。叶耀先平躺在李素华尸体上,抬起双手,用力合上棺盖。
灵堂内大火烧到屋外,东南风吹得大火四下蔓延。迎姝院、芊芷院、度芳院、祥福院,每间院子都接连被点燃,侯府陷入火海。
下人其实早已醒了,因为叫不醒叶敏才,府中无人主事,纷纷四下逃散。
祥福院内下人一个不见,大火肆虐中,刘嬷嬷躺上床,紧紧抱住身旁一动不动的老夫人共赴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