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陈笛的声音也轻也柔，一声连着一声。

“宝贝！”贺扬探起上身，捧过陈笛的脸，无奈地说：“再过三个小时你就要走么？你舍得么？我舍不得！舍不得！”贺扬的眼泪下来了。他又吻在陈笛的脸颊上，肩膀上，眼泪也滴在她的皮肤上。

“哥哥！”陈笛扬起脸，迎接了贺扬的吻，她的手也摸索着贺扬的头发，涌出一阵心酸。

贺扬的嘴碰到陈笛睡裙的吊带，他轻轻吻过吊带，又用嘴咬着吊带，先后把两侧的吊带从肩膀上摘下来。

“可以么？宝贝？哥哥还想要，做个离别的纪念好么？”贺扬带着一点点哭腔说。

陈笛点点头，任由贺扬温柔地脱下睡裙，她的眼泪也跟着滑落，她没有去擦，而是伸手去抚摸贺扬的后背，再到胸肌，然后她两手并用，掀起贺扬的T恤，替他脱，贺扬会意，把自己的两只胳膊举高，任由陈笛替他脱掉上衣。

贺扬在陈笛身上到处游走，亲吻和抚摸，陈笛也学着贺扬的样子，去吻他的肌肤，胸肌、腹肌、大腿、小腿、头发、耳朵……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自主地去吻贺扬。“哥哥！我的哥哥！宝贝！我的宝贝！”

两个人互相吻着，吻了很久很久，又水到渠成地结为一体。不同于前两个晚上肌肤相亲时的激情燃烧，这一次好像是在对抗即将到来的离别，他们更多地是要两个身体融为一体。他们紧紧地链接，把每一寸肌肤都贴在一起，从脸到胸脯，到腹部，到双腿，四只手和四只脚也绞在一起……

“宝贝！”“宝贝！”“我爱你！”

“哥哥！”“哥哥！”“我也爱你！”

暂别仪式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呻吟、喘息，叹息、呼唤，深切又沉重，一声又一声，眼泪、汗水一起流下，一次又一次。

可时光还是留不住，离别的现实谁也无法回避。两人的话突然都少了，默契地起床，简单地冲洗，穿好衣服，五点半出了门。去的是亚运村附近的一家日料店。原本陈迪说简单吃一点，一碗炸酱面就可以，贺扬却说，中午吃的凉面，晚上怎么还能那么简单？他和同事打球后一起去过这家日料店，寿司很好吃，一定要带陈笛来尝尝。寿司、刺身拼盘、天妇罗、杂拌时蔬、乌冬面。陈笛懂得贺扬的心，他没有忘记送行的面，哪怕在日料店里，都想到点乌冬面。

“谢谢哥哥！”陈笛端起抹茶和贺扬干杯。

贺扬也端起他的抹茶杯子，说：“宝贝，要谢谢你，你这周末来BJ陪哥哥，我高兴极了。”又说：“看看这家店怎么样？知道你喜欢日料，就是这次时间还是紧了点。下次我再带你去中关村那边的日料店。”

七点钟从日料店出来，就直接去机场了。开去机场的路上，两人不禁又沉默起来，好像一开口又会触发眼泪开关。但是这最后一个多小时的独处时间怎么舍得蹉跎。于是贺扬就找话题，让气氛轻松轻松。

“宝贝，这两天你来BJ，我的接驾表现得怎么样？”

“接驾？”陈笛扑哧一笑，说：“你可真会用词！”

贺扬：“可不是么？陈笛女士在百忙之中，来BJ指导工作。烦劳在离开之前给个评价。”

“什么鬼啊？”陈笛笑着，伸手拧了贺扬的耳朵。

“哎呦！”贺扬猝不及防，叫了一声，又说：“到底有点老婆样子了，拧耳朵可是老婆的独有专利呢！”

陈笛哼了一声，说：“谁是你老婆，我才不是。”

“唉！看样子我努力得不够，革命尚未成功！吾辈仍需努力。”

“什么跟什么呀！”

“好好，不逼你，慢慢来，等你哪天愿意做我老婆再说。那先给这两天的情况做个评价吧！”

“那么喜欢总结啊！”

“嗯，总结了，才能发现哪里成功，哪里不足，也方便改进，继续进步嘛！”贺扬一本正经地说。

陈笛又被逗笑了，说：“那我想想。”

贺扬：“一定要做出中肯的评价，实话实说。”

陈笛：“一个字，妙！两个字，完美。三个字，好幸福！四个字……”她想说“舍不得走”，但看了看贺扬，又忍住了。

贺扬却还在等下文，急切地问：“四个字是什么”？

陈笛想了想，回答道：“四个字是——缺乏节制。”

“啊！”贺扬完全没有想到陈笛会这么说，突然间难为情了，又厚着脸皮，说了一句：“不喜欢么？看样子我白忙活了，剃头挑子一头热啊！”

陈笛意识到又是自己不慎说错了话，赶紧解释：“不是不喜欢。就是当心你的身体。过度消耗，对身体不利。总要考虑可持续发展吧！”

“到底是我的宝贝！说起话来又有科学性，又有战略性！”贺扬说：“其实我也知道，只是难以控制，主要是我们在一起时间太短，我是说只有我俩的时间，像这次，不过四十八小时，春节见了三面，加起来也就八九个小时，对吧？那，怎么能节制？”

贺扬说的都是事实，陈笛完全无力反驳。聚少离多是他们的现实，虽说爱情不受距离的阻隔，但越是深爱，越要在一起，一起买菜做饭吃饭，一起洗衣服晾衣服，一起打扫房间，一起洗澡睡觉，拥抱亲吻，灵与肉结合。如果是相爱的夫妻，或者恋人，只要同城，总能实现有规律的肌肤相亲。可他们却做不到，甚至不知道下一次什么时候见面，而且此刻，他们正在去机场的路上，已经进入了离别倒计时。她如何再去批评贺扬不节制？她自己又何尝愿意拒绝每一次的身体交融？她是那么喜欢贺扬，连他的一个吻都不想错过。

机场越来越近，距离登机的时间也越来越近。就算再这样避而不谈，离别还是到了眼前。下了车，两人就一直手牵手，好像两只手长在了一起似的。办理登机牌时依然牵手并肩站在柜台前。工作人员问两位去哪儿。陈笛才不情愿地说只有一位，去上海。

两人向安检口走去。贺扬说：“要是两个人一起出发，该有多好。”

陈笛小声嘀咕：“那你可以和我一起走么？别说明天就是周一了，你连周末都没有自由。”

贺扬说：“我……对不起，笛子，我多想……”他又不知道再说什么，一着急，就下意识地抱住了陈笛。

静静地驻足了片刻，两人又继续走向安检口。安检口人并不多。陈笛伸手去贺扬肩膀上摘她的双肩包，不料贺扬却转了身，她不但没有摘下背包，反而又被贺扬拥住，被他带着离开了安检口几米远。

贺扬看看并没有什么人关注他们，就毫不犹豫地吻上了陈笛的脸。两个人紧紧抱在一起，很久都没有动。

“我该走了。”陈笛小声说。

“嗯！我知道。”贺扬说着话，却又延迟了几分钟才放开陈笛。

陈笛向贺扬挥手，依依不舍地走进安检口。贺扬一直紧随在后面，隔着一条警戒线，凝视着她，一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