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五年五月自己继任凤阳提督以来,从老家贵阳调遣了七千黔兵、又向黔国公沐国英借了一千五百滇兵入援并添充自己的标营。
而当时湖广局势错综复杂,张献忠占着长江要处的州县、左良玉盘在九江、池口。
这队入援的黔兵一来要避开张献忠、二来还要躲避左兵,于是就只能取道山高路远的徽州。
而当时的南直巡按、徽州兵备等人又不作此念想,终是以为这队援兵是“土寇假兵”,最后阴差阳错在祁门县歼灭了七百黔兵。
这泼天大案自然就捅了上去,最后在自己和史可法等人的努力下,几个月下来,倒是没处罚任何人,只是把罪由全推卸到了左良玉的士卒头上。
而也就是这个时候,自己和左良玉隐隐结下了梁子。
马士英点了点头,又摇摇头说道:“不止!就前些日子,袁继咸还上疏夹枪带棒地讽刺我是秦桧,依我看来这二人肯定是合流了。”
蒋正秀脸色难看至极:“相爷,他们要是真合流了大举南下,再打着清君侧之类的招牌,该如何是好?”
...
“钱卿来了,快坐。朕想问你,你之前和我说的那名武艺超绝的弟子,现在可否给朕派来。哦,还有一个事,也算不得上什么大事,朕只是无心问你下,你说江北四镇,总不可能反了朕吧?”朱松看着钱谦益,一时直接舌灿金莲,竟是一口气没停,说了一长串话。
钱谦益本来就是德高望重的长者于是温声说道:“江北四镇虽然跋扈,但是绝不敢与君父为难。”
看着朱松点头,钱谦益又说着:“臣这就出得宫去,寻我那弟子来面圣。”
朱松大发赞誉:“钱卿此举,朕心甚悦啊!”
朱松那颗提着的心总算落了地。
钱谦益出得宫来,也不上轿,飞也似骑着马儿就赶回到自己府上,也没宽衣,就落座在自己的书房里,唤过了自己的门房来,叮嘱道:“帮我把郑森叫来。”
门房一脸不知所措,只好解释道:“老师,郑师弟在国子监召集了好几位同学,都口称着弃文从武,杀贼报国,往浦口从军去了。”
“胡闹!”钱谦益一声暴喝!
“胡闹!”紧接着钱谦益一手拍在了桌上。
“胡闹!!”饶是钱谦益养气十足,居然一时把桌子都踢翻了。
吓得从师甘愿当门房的太学生也俯身到了地上,钱谦益喘着粗气,好一会之后,才想着自己的举动,狡辩给自己的门房说道:“他这样做,我如何向福建郑总兵交代?!”
。。。
蒋正秀拉着马士英的马头说道:“相爷,讨伐之事还请相爷坐镇浦口。末将自去平叛。”
马士英坐在马上,只是面无表情地说道:“不可。我必亲往。”
蒋正秀都快跪下去了:“这是为何啊?”
马士英答道:“正秀,我知道你替我考虑,似乎我不应涉险。但是事情不是这样看的。”
“现眼下东林邪佞已经和左良玉合流,军势浩大,又可在民间大造声势。我若是逃了,自然就是落得个秦桧一般猪狗不如的名声。”
马士英平静地继续说着:“成王败寇,自古有之。只是一条老命而已,有什么值得怜惜的。”
而这时候蒋正秀已经默然不吭声了。
马士英继续说着:“而我若是战死在平叛的路上,即便是我输了彻底,尔辈东林奸佞难道就算赢了?!虽然一时辨不得忠奸,千古之后,史书之中,自然会还我清白!”
随后温柔地看向蒋正秀,说道:“何况此辈小丑与君父为难,已是自绝于大明社稷!纵使百万大军又如何!我持王道之师,伐谋逆之贼。焉知我没有一分胜算?!”
蒋正秀早已涕泗横流,只是啜泣间下拜,沙哑地说道:“愿为相爷效死。”
不过这个时候,还是发生了一点点小小的变数。
马府上的管家,居然一路骑着马赶到了浦口,连着喘着大气说着:“相爷,府上收到一封公文,干系重大,小人不得不立刻誊抄一份,快马送来,万望相爷一阅。”
心怀死志的马士英也就百无聊赖地接了过来,就势在马上看了起来。
看着看着,那颗浑浊的眼睛居然慢慢开始放出了光亮,一时之间马士英居然陷入沉思。
一个念头在马士英心中油然而生:莫非,真是自己误判了?
因为这份公文的内容直白得不能再直白了,里面写着的是巡按御史黄澍状告池州、安庆等守将收取贿赂,贪赃不法等等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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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体仁独奏曰:臣一身孤立,满朝都是钱谦益之党。
臣此疏一出,不惟谦益恨臣入骨,即谦益之党无不恨臣,臣一身岂能当众怒?
恳乞皇上罢臣归里,以避凶锋。臣叨九列之末,岂敢欺皇上?
断不敢欺,只是不忍见皇上焦劳于上,诸臣皆不戒惧为念,不得不参。
上命再奏,体仁奏如前。
上曰:卿既为国劾奸,何必如是,卿奏的是。——《颂天胪笔》
嗟乎!万里招来,实英作之孽:送入鬼门,实左兵为之梗;
而无故被戮,实众人宿生之冤债。
但所惜艰难之时,一壶千金,而精兵猛将,良马坚甲,不得为国家效毫发之用,
则英所谓呕血腐心,警魂堕魄,泪下沾襟而不能自已者也。
然今之凤督,亦极难且苦矣。
大江南北,楚豫之枢,无事不相瓜葛,而一丁一马,一甲一器,一铅一炭,无不取之数千里外。
丝忽孰非国家之金钱,而泥沙弃之,土芥抛之,谁非臣子,谁忍置之度外?——马士英《马督复徽州诸乡绅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