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老师你可是整个人联的财富。”苏雅抓着白枍布满皱纹的手，如同女儿般站在一旁。

“白枍博士你真说笑了，世界上谁不知道您破解了基因的长生奥秘！就算保守来看，人类的平均寿命都将来到120岁，说不定150岁也不成问题！”常庆安崇拜地看着白枍，他是苏雅的朋友，一位小有名气的记者。

“是啊，可我这个旧时代的残党不打算活那么久，你们新生代才是希望。”白枍有意无意地看向照片，“况且这个技术的最佳实施时间是30岁以前，对我来说没什么意义...另外，人们需要一个仇视的对象，寿命的不均等就是最大的不公平，而我作为技术的创立者如果也无法长生的话，人们的怨言会少很多的。”

“人们需要一个仇视对象吗...”常庆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受教了，白枍博士您的人生智慧也让人惊叹。”

“只不过是活的久些，没什么厉害的。”白枍摇摇头，手不自知地摩挲着一本厚重而陈旧的教义。

“庆安，你先出去吧，我和老师要商议些事情...”苏雅带着些许歉意的看着常庆安。

“好，我也不过多打扰了。”常庆安起身离开。

待常庆安离开，白枍看向那个既是他的学生也是他的养女的孩子，开口道：“苏雅，都安排好了吗？”

见苏雅点头，白枍紧接着问：“预计多久会发挥效果？”

此时的白枍放下了慈祥的伪装，目光灼灼，看上去远比苏雅这个年轻人更加年轻。

“五到十年，所有经过长生改造的人都会在基因的驱使下陷入无可挽回的自毁中，而针对人联官员的特制品将会使他们更早的逝去。”苏雅挽了挽头发，冷静的说道，“人联将分崩离析，您的宏愿终将实现。”

“终于走到这一步了...”白枍看向照片，“白妈，那些人，都会下地狱的。”

“真的要做到这一步吗，老师？”苏雅推了推眼镜，语气不像是劝阻，只是普通的寻求答案，“您可以只杀死人联的簇拥者。”

“你这样想的么...”白枍看向苏雅，眼中似乎有着什么期冀。

“不，您是正确的。”苏雅温顺地低下头，仿佛刚刚真的就只是一次无心的疑问。

“是吗...我买了一座岛，以你的名义，末日时你就去那里避难吧。在必然灭亡的命运前，人类不会剩下多少理智的，我已经可以想到彼时疯狂的一切...等到一切尘埃落定，拥有足够理智的你或许可以为我们的文明埋下最后一铲土。”

白枍靠在椅背上，享受着最后的安宁：“现在，让我自己待会吧。”

“长生技术发布会十点开始，九点会有车来接您。”苏雅轻轻说，然后也离开了。

“一切都结束了。”白枍将身体交给地心引力，眼中的光也暗淡了些许。

他静静看着时光流逝，直到时间迫近。

“这无关对错，我只是做了我能做的。”白枍如梦呓般不断重复着这句话，直到眼中最后一丝迷茫熄灭，只留下铁一般的坚硬，“该上路了。”

他推开门，刺眼的光明径直打向他的脸，他伸出手...

“咔。”

光明被挡住了，白枍的手被银色的手镯拷上。

“白枍博士，我们收到了苏雅博士的举报，现在以反人联罪逮捕您。”陌生的警官站在光明前，看不清面庞，“请不要做无谓的挣扎，苏雅博士的证据十分充足，具体情况上车之后我会和您详细说说的。”

“背叛！”白枍的脑海中猛地浮现出这个词，可是为什么，苏雅是他自小抚养的孤儿，他62年的岁月起码有一半的时间与苏雅度过，苏雅怎么会背叛他！

他仿佛又回到了50年前的夜。

“只有我能完善长生技术，我可以做出没有副作用的长生改造。”白枍试图谈判，左右环顾着任何可能的机会。

“白枍博士，人联的天才不止您一个，有了您的思路，我相信很多人都愿意尝试一下名垂千古的机会。”警官微笑着，“比如苏雅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