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义对于这一世有过许多设想,经商当个小财主,当官做个闲散候爷,甚至开个私塾当个不知名的乡野夫子,唯独对练武这事不曾有过幻想,毕竟前世见过太多所谓传武大师被打假。
周建德收功走到场边,蹲下身子问道:
“乖孙,爷爷的功夫如何?”
周义有些艰难的合上嘴巴,咽了口唾沫,又指了指刚刚石锁所在的位置,呐呐道:
“那个石头,那个石头...”
周建德索性抱起周义走到那堆石粉的位置,伸手抓起一把扬在空中。
“小把戏,你练个三五十年也能做到。”
语气里边多少是有些得意的,不过当周义听到要三五十年,心里倒是冷静了不少,果然世上无易事。
“爷爷,这功夫厉害,可有名字?”
“先祖当年以为那只是个懂些丧葬法事的普通道人,对这套功夫倒没有特别上心,也没问名字,只是练了几十年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不凡,只知那道人自号紫阳真人,家学便名紫阳。”
“紫阳神功,太厉害了!”周义下意识喃喃出声。
“神什么功,有些托大了,紫阳诀!”周建德皱眉打断道:
“你当谨记这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而且这天下事有太多身不由已,人不可无武勇,更不可凡事只凭武勇。”
周义自是明白,当下便抱拳受教道:
“孙儿记住了。”
周建德这才松开眉心,他放开周义,起身立定后继续说道:
“你既有心接这传承,我们虽是爷孙,也是师徒,繁节可免,磕头也还是要的。”
周义乖乖磕头应下,随后又在爷爷指导下,对着东方天空磕了三个,以示对紫阳真人的敬意,就算正式入了门。
“你这名字是你爹取的,男儿自当有义,可学这道家功法,心性上却不能只有血气义勇,道书言,建德若偷,质真若渝,你既然隔代接了这个传承,以后你便改名若渝吧。”
周义如遭雷击般愣在了原地,前世他便叫周若渝,现在这个名字居然又回到了自己身上,这冥冥中莫非自有天定?
他觉得那些前世的记忆或许只是一个荒诞的美梦,当下这一生才是现实,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
“至于功法,明日寅时,你到较场等我...”
周建德注意到周若渝有些走神,“可有难处?”
周若渝连忙回道:
“没有的,爷爷!孙儿晚上常做噩梦,起的倒是很早的。”
“噩梦?”
“就是会梦见一女子,一会十六七岁模样,一会又像百岁老人,古古怪怪的。”
“倒是稀奇,回头我找阴阳家的传人问上一问。”
周若渝点头不再接话,那飞天的铁鸟,如闪电般急疾而过的汽车,能在千米外杀人的枪械,实在无法与他人细说。
“来让爷爷摸下骨,看下你天份如何,这练武虽然首重心性,次重吃苦,但根骨一事却能决定你的上限。”周建德说话间已然动手,上上下下的摸了个遍之后,心下却是有些凝重。
不是太差,而是太好了些,可算百年不遇的极品根骨。当然这跟周若渝在轮回殿喝的两口仙酿加上两碗孟婆汤肯定有着某种必然的联系,只是无人知晓。
周若渝感觉爷爷伸手摸过的地方阵阵麻痒,似有气体深入骨髓深处,若是普通小孩一定忍受不住,可周若渝两世记忆,却是知晓其中关窍,努力保持放松,努力保持纹丝不动。
周建德记起当年给儿子摸骨时对方的扭扭捏捏,对孙儿的喜欢又上了一个层次,只是他不想眼前的乖孙太过骄傲,便违心说道:
“根骨差了些,只能在吃苦和心性上对你多加雕琢了。”
周建德说完还故意叹了口气,随后又怕自己演的太过,补充说道:
“好在我们周家功法不重功骨,只要你勤学苦练,再加上我的指导,成为当世一流也不是不可能。”
周若渝并不在意自己根骨好坏,他其实既有点怕疼更怕死,练武一半出于好奇,一半也只是为了活的更为潇洒自在,所以立马回道:
“太好了,能练就行。”
周建德认真观瞧着周若渝的神色,确实没有半点遮掩的痕迹,就是纯粹的开心,心头大定,我老周家要出大材。
老人家原本只想交待完传承就回屋休息,当下心情大好,便有了更多的谈兴,于是拉了周若渝席坐于较场之上,叫人将晚饭送来,准备再聊几句。
周若渝对吃食不太在意,饭量却是极好。
周建德不紧不慢的夹口菜,再抿口酒,想到哪便说到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