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上面的这个‘祖小云’的名字……会是我的本名吗?”天佑接着问道。
“不一定。我们福利院有个习惯,对那些没有姓名信息的孩子,接收的时候会给他起一个名字,就用接收他的老师的姓,而名字多是跟当天的天气相关,什么云啊,风啊,雨啊,阳之类的。这个名像是来福利院后起的。”
司辰又看了看单子,说道:“2003年5月到2004年1月被收养,天佑在这里住了大半年啊,肯定还有些人更清楚当时的情况。
大姐,我们还可以向谁咨询呢?这单子上的两个签名是谁?”
“哦,一个是当初发现她把她接进来的老师,一个是当时的院长。”女人瞥了眼单子,回答道,“这不,老师姓祖,没错,你那个名字应该是这里起的。”
“祖玉梅”“向东生”,司辰和天佑辨认出了老师和院长的签名。
“我们能找到他们吗?”
“啊呀,这个签名的老师,我都不认识,肯定早就走了。这个向院长也退休了,换了,早就都换了。”女人回答道,“好了,好了,都让你们查了,可以走了吧,我还要忙呢!”女人又显出了极其不耐烦的态度。
司辰拿出手机拍了单子,和天佑走出了档案室。他们在福利院里到处打听了起来,连问了几个老师都不认识这两个签名的人,他们又回到大门口向那位驼背老大爷询问起来。
大爷说:“祖玉梅,我记得这个人。她不是去世了吗?”
“啊?去世了?”
“啊呀,这都十好几年前的事啦。后面这些新来的老师当然不知道了。”
“那您知道向东生院长吗?”天佑还是不甘心。
“早退休了,没音信了。我看你们还是回去吧,回去吧。”说着,老大爷把他们驱赶出了大门。
“咣”!大铁门被不留情面地关上了。
这次红草莓福利院的探访并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反而那句“遗弃”为天佑增添了痛苦,因为她的心里不愿相信这样的结论,一种无法言语的直觉让她感到这背后藏着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但目前又找不到新的线索,司辰和天佑只得坐上了返回观霞镇的大巴车。
回到镇子,天佑陪着司辰回住处去取小提琴,因为在这个时候,去湖边演奏一曲是最能让情绪放松下来的方式。但他们并不知道,有辆黑色的高级轿车早已停在大门口等候着他们。
当轿车映入眼帘时,司辰紧张地停住了脚步,拉起天佑的手扭头往回走。
“司辰,给我站住!”只听得从轿车那边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喊声。
司辰无奈地叹了口气,扭头转向了男人,似笑非笑地拉着天佑慢慢地走上前。
天佑好奇地打量着这个男人:他看起来三十岁左右,高高的个子,眉宇间透着冷峻,一层浅浅的络腮胡把脸型衬托得更为立体,深蓝色的毛料风衣配一款长围巾,一看就是很有身份的人。
“哥!”司辰冲着男人喏喏地叫了一声。
“你还记得我这个哥呀!玩够了吗?该回家了吧?”男人的语气像是在教育孩子。
“我不回去!我还有事要做!”司辰的态度非常强硬。
“有什么事?”男人看向天佑,很不客气地问道,“她是谁?”
“她是我女朋友!”司辰紧紧握着天佑的手。
“女朋友?在这小镇子找的?开什么玩笑!”男人毫不客气地表露出一种厌恶的神情。
天佑被这突然的一切弄得不知所措,低下了头,慢慢挣脱了司辰的手。
司辰转向天佑,温柔地说:“你先回家好吗?等我处理好了这里的事,会去找你。”
说着司辰跟男人上了轿车,天佑呆呆地站在那儿看着轿车远去。
时间像沙子,只是被水浸湿了,变得黏腻、凝固。这几个小时里,天佑努力梳理着各种跟她身世有关的讯息,希望把它们串联一起,却零零散散,找不出什么脉络。加之突然出现的关于司辰的状况又让她忐忑不安,静不下来。
“司辰有个哥哥?他几乎没提过他家里的事,他是谁?他为什么来这里……”
“汪汪”,随着扣子的叫声,天佑终于等来了要给她答案的人。
司辰走进了屋子,带着几分疲惫,很显然刚才经历的是一场并不轻松的谈判。
“天佑,对不起,一直没跟你讲过我的事。你愿意听吗?”
天佑递上一杯热茶,轻轻点了点头。
“刚才那个男人是我哥,司宇。”
司辰长舒了一口气,低着头,慢慢说道:“其实,我是为了躲开我父亲而来的这个小镇。我的父亲是一个霸道又冷漠的人,在我印象中就没见过他笑,只是不断要求我们必须服从他的安排。我哥司宇在他的计划下学了经济和法律,辅助他做生意,又被迫娶了一个不爱的女人;父亲要用同样的方式安排我的人生,他不同意我做音乐,我感情的事他也要干预。对于我想要什么,我的感受,他完全不关心。他的那种控制欲,简直要把我压得喘不上气了。特别是,他对我的母亲……”
司辰顿了一下,把话吞了回去:“总之,在母亲过世后,我一直都想躲开,躲开他,躲开那个家……”司辰的手指不自觉地抠搓着手中的茶杯。
“所以,你躲到了这个小镇?”天佑说。
司辰把茶杯放在了桌上,回复道:“是的。可是,我太天真了,他毕竟是我父亲,我又怎么躲得掉。哥哥跟我说,父亲从一开始就知道我在这里,只是想让我过过苦日子,知难而退,自己回去。呵呵。”司辰无奈地苦笑了一声。
“所以……是你父亲让你哥来找你?找你回去?”天佑的大眼睛里闪着缕缕担忧。
“天佑!”司辰猛地抬头,紧握天佑的手,说道,“我不会回去的,起码,我不会一个人回去。我一定不会丢下你。我会努力的,我要向父亲证明,我的选择是正确的——选择了音乐,选择了你。不走由他设定的人生,我会更好!”
司辰接着说:“我已经说服了哥哥,他会帮我的。他已经过得不幸福了,他从心底并不希望我和他一样。”
“可是……”天佑仍感到很不安,“我连我自己是谁都不知道,我怕我会拖累你。”
“不会的,只要我们在一起,一定会找到答案的,未来一定会幸福的!”
天佑还想说什么,却被司辰的吻挡住了。一个温暖而坚定的吻,化解了天佑的迟疑,只剩下深深的爱恋和酥酥麻麻的荷尔蒙。
亲昵着,司辰轻轻抚下了天佑的衬衫。此时,天佑左臂上一道深深的疤痕显露了出来,在月光下如同一只恶魔的眼睛,贪婪地窥视着两人的温存。
夜色渐渐深了,今晚的月特别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