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悠沉默了半晌，她才说，“她不会的。”

“嗯？什么？”

苏悠没再回答，而是离开房间甩上了门。

她不会的。苏悠在心底默默重复，她如果真的在乎，当年她的女儿就不会丢。

云鹰的人在外面守着，苏悠：“看好她，这小孩儿能用。”

“是！”

“苏悠！”许慕山靠在一边，手里拎着一打可乐，“来一罐儿吗？”

苏悠：“……”

苏悠叹了口气，抬脚向许慕山走去：“走吧。”

云鹰基地的操场上，池浩嘉、韩星和孙倩正盘腿坐着，这个点儿的操场没人，都去休息了，凌晨的时间，天空比任何时候都黑，几颗星星若隐若现，月亮被遮挡在层层厚云之后，散发着微弱的光晕。

“干什么？”苏悠走过来，笑着说道，“想跟我谈心吗？”

“……”

四个人神色僵硬了一下，三个男人都疯狂给孙倩使眼色，孙倩咳了两声，问：“悠姐，你那个生母……”

“是昭姨。”苏悠盘腿坐下，“昭姨就是我生母，这么十几年，名字没变。”

大家都安静下来，只能听见风吹过树梢发出的簌簌声。

“我跟你们说过吧。”苏悠又开口，“我原来的名字不叫苏悠，许慕山的名字也不叫许慕山，我们俩是一起被捡回来的，名字是跟着当时的特遣队队员的姓取的。”

“……说过。”

“我原来就叫小宝。”苏悠自嘲地笑了笑，“跟被关着的那个一个名。”

她指指许慕山：“他叫大宝，他是被……昭姨，收养的，在生我之前，我俩从小就一块儿玩儿。”

“说是收养，其实是替她干活，种罂粟。”许慕山仰头喝了半听可乐，“你们当我对罂粟那么了解仅仅是因为上学认真学了吗？那玩意儿我亲手种了好几年，当然熟悉了，种不好挨打挨饿，犯错了还会被跟毒蛇关在一起，虽然那毒蛇拔牙了，但我还是害怕。”

“……”

左筠心、杨辰、苏悠、许慕山，他们四个都是从小在特遣队里长大的，关于他们的过往，其他人只是了解熟悉左筠心的，因为太出名了。

至于杨辰三人的，他们没主动问过，都怕揭开什么伤疤，杨辰三人曾经主动提过一点，但没全盘托出，其他人也就装聋作哑，不会主动过问。

“我们俩从小都不喜欢那东西。”苏悠躺在操场上，双手枕在脑袋底下，看着朦胧的天空，说道，“我们知道那东西危害有多大。我们曾经亲眼见过，有人吸毒致死的全过程。”

“后来，出了点事。”许慕山抿抿唇，“昭姨种罂粟就是往外卖，提供做毒品的原料，挣的钱还不少。但是……”

“但是架不住她赌博。”苏悠冷笑，“挣的钱因为赌博都花光了，还欠了债。她就想把我卖了，因为我没怎么帮她种过罂粟，不给她干活还吃她的用她的。”

“但这件事被许慕山知道了，他告诉了我，我们俩一合计，决定逃跑。”

然后在逃跑的路上，就碰到了过来勘探地形的特遣队，他们打算围剿当时苏悠和许慕山住的村子。

冯玉华把这两个没超过十岁的孩子留了下来。特遣队给了他们新的名字，新的身份，他们终于找到了一个安身之所。

紧接着，村子就被围剿了。关于自己的母亲，苏悠从头到尾都没有过问过。

吃，在昭姨身边，苏悠每天顶多喝一碗汤；用，苏悠身上的衣服都是自己捡别人不要的破布，自己拿着针线缝缝补补。

还要每天接受昭姨的毒打，骂她是个“杂种”、“贱货”，她不知道这样的母亲有什么值得关心过问的。

她甚至庆幸昭姨当年做出了把她卖掉这个决定。如果不是这个决定，她不会下定决心逃跑，也不会遇到特遣队，也不会像普通孩子一样读书上学，也就不会像现在一样，有一份自己喜欢的工作，有这么多志同道合的朋友。

“所以……”苏悠的声音带了笑意，“不用可怜我们。”

许慕山点头，也有些释怀地笑了：“人生中的每一个重要的选择都会带来极大的转折。我们希望你们能为我们感到高兴，在那个时候，做了这辈子最正确的决定。成功化险为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