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做好拿出来的烤鸡包装袋,林季迟点点头,确实好大,他们两人吃也绰绰有余。
他俩出门的时候还是太阳高照,但是买完鸡走在回家路上时已是华灯初上,星辰荟萃了。
叶云舒抬头看着漫天繁星,感受徐徐吹过的微凉晚风,很是惬意。
林季迟看她抬头,也跟着看那璀璨星空。
“北斗七星高。”叶云舒找半天终于找到了勺子状的北斗七星,脑海里乍然出现这句诗,于是不由自主地咏诵出来。
谁知下一秒林季迟就接道:“哥舒夜带刀。”
叶云舒转过头无奈叹气:“平静的气氛突然就焦灼起来了。”
于是两人都笑了起来。
“我是看到了北斗七星突然想起这句诗,你看”,她指着北极星道:“你说围绕着它环行的行星上会不会也有生命在看着广袤无垠的夜空,像我们这样突然咏上一句诗。”
“也许会吧。可是我们看得到他们的恒星,他们却看不到我们的恒星。”
“确实,在宇宙中,太阳的亮度就是个弟弟。”叶云舒如此打趣,林季迟又笑了起来,说:“是的。不过北极星是一颗超巨星,环绕它的行星如果能有生命,估计也是在天王星开外的位置了。”
“其实我觉得,宇宙的一切都好浪漫。你看,我们现在看到的一切都是曾经的它们,而现在的它们我们要几十万甚至几百万光年后才看得到。莫名有一种触不到的恋人的感觉。对了,你看过那部电影吗?”
“嗯,看过。确实挺像的,打个比方,如果两颗相距几十光年的星球相爱,那么它们看到的对方永远是曾经的对方。”
“对!永远都在错过。还有宇宙的膨胀,也好有意思!明明宇宙寿命只有一百三十多亿光年,我们可观测宇宙的半程就达到了四百三十五亿光年。还有多重宇宙!林季迟,我真的好喜欢天文啊,有时间你能多跟我说说你大学三年学的那些知识吗?”
“好。不过我们学的大多是基础课程,比如大学物理、理论力学、电动力学,天文学方面的课程涉及得不是很深。但是我所了解的,都很愿意分享给你。”
两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句地聊着回到家,又一边唠嗑一边吃完了整只烤鸡,然后叶云舒就去洗澡了。林季迟照例到书架上找书看。
比起漫无目的飘荡的过去那一年,现在的他生活挺充实的。叶云舒会把平板给他,但是他这只爪子也只能玩切水果,他经常拿来刷纪录片,恰好叶云舒也对纪录片感兴趣,于是他俩可以一整个下午看三四集《宇宙》系列的纪录片,其他时候,他就会去找书看。不得不说,叶云舒真的很热衷于买书,满书架的书,涵盖历史、天文、人类学、语言学、国学经典、诗词歌赋,种类非常多。她甚至有一整套的《资治通鉴》,这是她还有工资时花八百多买的。
作为一个买书狂魔,林季迟又发现了他和叶云舒的一个共同点,这让他非常欣喜。
他在拿比他个头稍微高一些的三层书架上的《南北宋陵》时不小心带下来一本没有名字的长条书,他好奇地翻开,在第一页就看到小时候圆脸大眼的叶云舒。
那是她过生日的照片,她那时候刘海很短,头发长度齐肩。那双标志性的大眼睛微微弯起,手上拿着一个盘子,在舔里面的奶油,鼻子上也沾到一些奶油。
好可爱。
原来这本是她收录小时候照片的相册。他忍不住一页一页地翻看着,内心已经被萌死数百次了。
叶云舒洗完澡换完衣服准备和林季迟道个晚安就去睡觉,却看到他整个趴在地上,正在翻看她那本珍藏相册。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林季迟!你怎么可以偷看我相册!”叶云舒冲过去一把夺过相册,一张脸又染上些绯色。太尴尬了!谁懂?那相册她平时自己回忆下可以,给别人看,会尬死人的!
林季迟忙爬起来,解释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拿《南北宋陵》时不小心带下来的。”
“那你放一边就好啊!这可不兴看啊!”
“好奇翻开看了看,太可爱了,就没忍住一直往后翻看了。”
“可......可爱......你别乱说,哎呀!”面对对方的直球,叶麻花脸更红了,面部温度愈发升高了。她跺跺脚,把相册放回原处。
看到林季迟依然呆呆的看着他,又想给对方找点台阶下,于是找补道:“小时候是挺可爱的,现在都一大把年纪了,听别人说可爱会忍不住脚趾抠地。”
“现在也是可爱的。”动不动就脸红很可爱;抬着头一脸陶醉仰望星空,跟他谈宇宙有多浪漫的样子很可爱;想走走不了辣手摧花的样子很可爱;认认真真剪视频写歌词的模样很可爱;就算没睡够也坚持七点起床睡眼惺忪推开门的样子也很可爱。在他眼里,她什么时候都可爱。
“啊!你是不是受到桃儿的一些情绪影响,戴上十级滤镜看我了!”叶云舒被撩得无力招架,竟胡乱为他找借口。
“没有。桃儿连记忆都没有给我留分毫,更别说滤镜了。叶云舒,你别总说你一大把年龄了,首先你这个年龄就不算大,其次你长得就显小,你那双大眼睛,还有双颊上的肉,怎么看怎么都像学生好吧。再者,可爱不分年龄的,为什么年龄大就不能可爱呢?小朋友尚且可以少年老成呢,持这种观点的都是狭隘的刻板印象。”
好吧,她又被治愈到了。上天啊,林季迟是你派来专门治愈我的吗?她拍拍依然红润的脸蛋,呼口气,冲他眨眨眼道:“谢谢夸奖。”
林季迟没说话,却用低沉的笑声回应了她。
救命,再沉浸在他这诱惑力极强的声音里,她今晚怕是要梦到他了,于是她连忙和他道完晚安,箭步回房。
林季迟看着她慌张的背影,笑得更放肆了。待她关上门后,才停下来。
最近会不会笑太多了。他活着的二十多年都没有这短短几天笑的多,他是不是把叶云舒当开心果了?平心而论,叶云舒并没有逗人笑的沙雕气质,也不是阳光元气少女,但是他偏偏就看到她就莫名开心,这种笑,是由衷的,是从心底里蔓延出来的,是愉悦情绪的外在表现。
他想到了那句曾经陪侄女看的一部英文动画片里极其浪漫的一句话,“Yhten everyday even the dull one”。这句话本来是父亲对儿子说的,但是他觉得也可以作为情话来使用。
你驱散了我世界中的所有阴霾。
也想到了张爱玲那句“见到了他,她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去,但心是欢喜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
他看到她,虽然并没有觉得低到尘埃里,但是内心确实是欢喜的,也是欢喜到开出花的。
即见君子,云胡不喜。
看到她就忍不住笑,只不过是因为他想看到她罢了。
他想,他大概是有那么一点喜欢她。只是他都死了才拥有了喜欢他人的能力,也是挺无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