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我很想听你唱唱我作的这首歌。”转眼间就到了林季迟要投胎的日子,叶云舒自从三天前从林季迟家回来就开始钻研她之前作的一首歌词的曲子,她买不起作曲软件,只能自己在钢琴上摸索,然后把曲子手写在五线谱上。她练习好伴奏之后就把歌词和简谱一起交给林季迟。
林季迟这几天一直听着她弹唱,对这首歌的旋律已经比较熟悉了,不过他很喜欢她的嗓音,她的声音偏女中音,虽然高音区和低音区的音域都比较窄,但是唱舒适的中音区时是很抓耳朵的,她的声音中还带着一点点磁性,听起来有一股子慵懒感。
“我想听你完整唱一次。”
叶云舒点头,打开钢琴盖,“我其实想用吉他来伴奏,但是我吉他弹的太烂了。”
林季迟经常有听到叶云舒练吉他,确实在他这种吉他社成员眼里她弹吉他的声音不够清亮,有些需要用到小拇指的和旋容易弹出杂音,当然叶云舒最怕的还是F、Bm、Cm之类需要大横按的和旋,每次她弹到这几个和旋是都会不由自主地戴上痛苦面具,看得林季迟在心里止不住发笑。同时她换和旋也比较慢,指弹还好,可以一根一根手指的换,到扫弦的时候,除了几个比较容易的Em、Am,遇到其他和旋时要么就得停下来等左手位置放好再扫,要么就没按全扫出不纯的音。但是一个自学能达到这种程度,并且会自己作曲,自己给自己做和旋伴奏的人,在他眼里已经非常优秀了。
而且,她抱着吉他的样子,真的很动人。当然,她弹钢琴的时候也很优雅。准确来说,在他眼里,无论做什么的她都有一种让人挪不开眼的魔力,他喜欢看她杵着脑袋绞尽脑汁想歌词、在房里来回踱步斟酌考究小说情节和措辞、有心想逗他时眸带狡黠、手中有活时没日没夜一定要尽快完成,有关叶云舒的所有所有,都被他小心翼翼地收录于心,珍藏在记忆最深处。每次想起,他的心都会被轻微地撞击到,又酥又麻,似微风掠过,恍惚间好像还能闻到馥郁花香,大脑中不由自主就鸣奏起些轻快的旋律,害得他声带也忍不住想跟着震动。喜欢一个人时,想到她时嘴角会忍不住勾起,会将与她有关的事物套上美好的外衣,再不解风情的人似乎也会变得浪漫起来,文艺细胞也会在多巴胺的分泌下占领高地,恨不得把毕生所学都用来讨好她、赞美她。
“可是你声音很好听,你可以弹的稍微小声些,只要你唱起来,一些小瑕疵是可以忽略的。”毕竟他对她带有很深的滤镜,在他眼里她怎样都是好的。
“好吧。”叶云舒有些跃跃欲试,于是关上琴盖,掏出吉他,调了会儿音便开始唱起来。
“或许长期孑然一身被孤独裹挟
或许早已热情消退任凉薄肆虐
才会常常陷落于无尽的梦魇
总是羡慕他人无虞怕自己露怯
或许过分渴求阳光望幸福不灭
或许难以拒绝温暖生执念浓烈
才会久久徘徊于回忆的深渊
曾经陪伴烟消云散却无法忽略
已不知几个日夜
又过了多少年月
记忆却愈发清晰喷涌不竭
在梦中常驻似乎又与现实对接
忘了吧或许此生不复相见何必自我慰藉
忘了吧就让往事随风而逝说再见不必悲悲切切
一厢情愿感动留恋无人愿了解
事实幻象忧喜参半又舍不得忘却
自认为的真挚长情无力对决绝
饮鸩止渴漏脯充饥全都该终结
已不知几个日夜
又过了多少年月
记忆却愈发清晰喷涌不竭
在梦中常驻似乎又与现实对接
忘了吧或许此生不复相见何必自我慰藉
忘了吧就让往事随风而逝说再见不必悲悲切切
曾经的那些人那些事欢愉热烈
或许足以点亮自己的世界
就算此生不复相见相识一场余生也算熨帖”
这首歌词是她曾经还没有走出来,经常想念那些给她带来过温暖的人时,在极度抑郁的心境下写的,只是最近才开始考虑给它配个曲子。因为写曲子的当下,也是马上要和林季迟分别的又一个不甚快乐的阶段,曲子自然也是以悲伤基调为主的。她曾经恨过那些人的冷漠决绝,也感谢过他们曾经点亮自己的世界,而林季迟,余生回想起这人时想必应该毫无怨意,更多会使内心感到熨帖的吧。
曲毕,林季迟还沉浸在悲伤的氛围中没走出来。如果不是有狗身做掩饰,他估计自己也会忍不住落泪。马上要和叶云舒分别,他又何尝不难过,低沉的情绪又遇上忧郁的歌词和不那么明快的旋律,他只觉得悲伤更甚。
“来吧,你唱,我给你伴奏。”叶云舒把歌词递过去,打开钢琴盖。
林季迟今天的声音有些不一样,相比平日略微有些沙哑,声带也有些收着,不是特别放松。但是那又怎样呢,在叶云舒耳朵里悦耳依旧。刚唱到副歌部分,突然听到一阵鼓掌声,两人对视一眼,停了下来。
是之前给她耳机的那两个鬼差。
“天作之合啊,可惜了。”白无常停下鼓掌的双手,略带遗憾的说:“我俩来你们小区收人,顺便来提醒下林季迟,你还有一个小时。好好道个别吧。”
两人还来不及开口,黑白无常就没影了。
叶云舒叹口气道:“就到这吧,我们好好道个别吧。”
“好。”林季迟感觉心脏难受得厉害。
叶云舒擦擦就要夺眶而出的泪水,沿着钢琴凳滑下来,和林季迟并排坐下,“林季迟,我能看看你的模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