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正原本只是想要替杨明亮出口气，敲打敲打这个年轻人。
可谁曾想……
这陈路竟然直接说他岁数大了，的确是老了……
胡良平见状，微微皱眉，连忙说道：“小陈，这秦主任啊，才五十出头，正是年轻力壮的时候！”
原本胡良平不想陈路把事情撕破脸。
毕竟在医院里面，但凡不是迫不得已，没有必要把人得罪死。
更何况，这秦正还是医院药剂科主任，手里面的权力很大。
得罪了，很容易处处受制！
可是……
陈路却忽然愣了一下，有些惊讶的说道：
“是吗？”
“秦主任竟然才五十来岁？”
“哎呦，怪我眼拙了，我还以为有六十好几了呢！”
秦正一听这话，顿时两眼一瞪，看着陈路忍不住冷哼一声。
“哼！”
陈路见状，不以为意，甚至微微一笑。
别人怕你秦正，我可不怕！
我他妈中医二科，总共十张病床，用的基本上都是中药。
除此之外，都是院内能用的药物！
我陈路还怕被你卡脖子？
说白了，无欲则刚！
没有那些蝇营狗苟的事情，更没有同流合污，我有必要怕你？
再说了！
你秦正敢停我的患者的药物？
呵呵！
给你十个胆子！
我他妈的患者，全都是优抚科送来的退役军人、烈士遗属、有功之臣，你他妈的有本事给我停了药？
你停了试试，到时候看你怎么收场！
陈路直接轻笑一声。
“哎呦，是吗？五十来岁，恕我眼拙，还真的看不出来。”
“当然了，我这不是乱说的啊！”
“我们中医看人的岁数，指的可不是你真实岁数，而是你的机体岁数！”
“秦主任，你且听我说的正确与否。”
“这个看人啊，我们说望人先望神，即观察人的精神状态和机能状态。”
“神是以精气为物质基础的一种机能，是五脏所生之外荣。”
“可是，大家看看！”
“秦主任进来以后就精神不振，面带困倦，声低懒言，说话少气无力，走路更是动作迟缓等等。
这个啊……多属心脾两亏，或肾阳不足！”
“说白了，就是要么是心虚，要么是……肾虚！”
此话一出，顿时不少人被陈路的话吸引了注意力，也齐刷刷的看向了一旁的秦正。
大家看见秦正一脸疲惫的模样坐在椅子上，还不断的拿着手帕擦着头上的汗水，显然是……应了陈路的话了。
秦正闻声，顿时板着脸，皱眉强打精神：“满嘴胡言乱语！”
“简直胡说八道！”
“我心虚什么？你才肾虚！”
“我秦正做人做事坦坦荡荡，用得着心虚吗？”
“肾虚？你这黄口小儿，年纪不大，技术不高，口气可不小！”
“哼！”
说到这里，秦正忍不住补充了一句：“我现在越发怀疑你这个科主任是怎么来的了！”
“等一会儿开会，我可得好好问问。”
陈路不以为意，微微一笑，继续说道：
“这个，秦主任啊，病不忌医，我说的是实话，您别着急啊！”
“正所谓忠言逆耳利于行，良药苦口利于病啊！”
“当然了，我说话，自然不可能是空口无凭，随随便便信手捏造的，你且听我继续说道说道。”
“刚才说了望神，我再说其他。”
“接下来就是望色！”
“望色，又叫做五色诊，说的是青赤黄白黑，五种颜色的诊断，这对应的啊，是人体的肝心脾肺肾。”
“大家看！”
“哎呦，要不然是秦主任是领导呢，这坐在那里，典型的病例分析的模型啊，教科书都没有这么准确！”
“大家看，秦主任面黑而焦干，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啊！
一般来说……多为肾精久耗，虚火灼阴，而导致的！
大家再看！
秦主任目眶周围色黑。
这种我相信大家都很清楚，就是肾虚眼，多见于肾虚水泛的表现，说白了就是肾阳不足！”
此话一出，大家继续看向秦正。
不得不说！
陈路说的很有道理，秦正的脸色偏黑，这种黑色，不是正常的皮肤晒黑导致的。
而是一种阴郁的黑！
眼眶周围更是青紫泛黑，皮肤黑而焦干，如同失去了濡养一般。
秦正被陈路的话说的顿时有些不自在了。
内心更是有些惊诧！
难道……自己真的是肾虚？
昨天晚上……哎呦！
秦正有些色厉内荏的说了句：“我这么大的岁数了，不是很正常吗？”
“再说了，我这天生的皮肤黑，照你这么说，非洲人都是肾虚吗？”
陈路微微摇头，带着几分嘲笑的说了句：“是吗？”
“那难道是我误诊了？”
“不过……大家看这个姿态！”
“秦主任坐下来之后，双手抱于胸前，一般而言，蜷卧成团者，多为阳虚畏寒！”
“刚才秦主任说话的时候，我也注意到了！”
“哎呦喂，秦主任，您说几句话。”
“大家看，这舌头上啊，有裂纹，有裂沟，而且呢，裂沟中无舌苔覆盖者，称裂纹舌！”
“多因精血亏损，津液耗伤、舌体失养所致。故多主精血亏损！”
陈路的分析，绝对是有理有据的，这不是在怼人，而是个确确实实根据中医理论来分析的。
周围众人原本是想要看热闹的，而且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一个个并不在意陈路说了什么。
看着陈路不知死活的得罪秦正，甚至不少人心里多了几分嘲弄。
可是，有些专家则不一样。
现在很多西医都在响应国家号召，进行“西学中”，所以对于中医也有一些一知半解的。
听到陈路的话之后，忍不住认真的盯着秦正看了起来。
不过……
这个时候，陈路忽然瞪大眼睛，看着秦正的眼睛。
“哎呦……哎呦呦……”
“啧啧啧！”
“我觉得，是我错了。”
“这秦主任啊，老夫聊发少年狂啊，这么大岁数，还有年轻人这般放纵，可真的是人老心不老啊！”
“都说眼是心灵的窗户，其实不然啊！
眼睛可不仅仅是心灵的窗户，而是五脏六腑的窗户！
五轮学说中啊，这个瞳仁属肾，称为水轮；黑睛属肝，称为风轮；两眦血络属心，称为血轮；白睛属肺，称为气轮；眼睑属脾，称为肉轮。
秦主任了不起啊！”
“两眼眦赤色，这是心火旺盛，夹杂肾阴不足阴虚火旺，双目模糊，瞳仁无精光，这是典型的肾气不足！”
“可偏偏……眼睑下垂、眼睫无力，且目乏，浮肿，睑结膜颜色变淡，多脾虚血少。”
“大家对于这个可能不太了解，正所谓目之所视，行之所归！”
“按照这个眼神来诊断的话，秦主任昨晚上可没少折腾啊！”
“这气血亏虚，心肾不交，引火上行，心火旺盛，肾虚失纳……”
“按照我们中医的理解，昨晚秦主任可真的了不起！”
“说是耗尽精血也不为过啊！”
“少说得两三次吧？”
“秦主任，这个……作为大夫啊，我可得叮嘱您几句，这么大岁数了，再这么折腾下去，肯定得得病啊！”
此话一出，周围众人看着秦正的脸上写满了尴尬，更是有着一些人忍不住捂着嘴，想笑又不敢笑！
不少人可是听说过秦正的。
这人生活不检点，对那些医药代表啊，经常做出一些猥琐的行为。
医院那些医药代表派来找秦主任的，可都是一些年轻貌美的小姑娘啊！
这秦正，难道真的是陈路所说的那样？
秦正也真的被吓到了。
他忍不住强打精神，把手放在桌子上，可此时他真的感觉有些虚寒不适。
不过，陈路并没有停下来，而是的说道：
“一般情况下！”
“这种患者啊，常见的行为是什么呢？”
“这个命门火衰，房劳太过，特别是耗竭阳气呢，会导致这个精气亏虚，命门火衰，”
“平时呢，也会出现小便淋漓，尿频尿急，局部冷湿，腰酸膝软，头晕耳鸣，畏寒肢冷，精神萎靡。”
“夜尿频繁！”
“这些都是常见的症状。”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秦主任这个小生能力可能已经出了问题！
存在软弱无力的时候，就结束的情况。”
“这个是病，得治，但是不能乱用药物啊，您昨晚肯定吃了两片以上的西地那非片，这太危险了。”
“你瞧，您今天面部潮红，眼白发红，这是扩张血管无法回缩导致的。”
“除此之外，如果有冠心病的话，会增加心脏负担。”
“您今天早晨起来是不是恶心呕吐反酸了？”
“这都是不良反应啊！”
“还得是秦主任啊，不愧是药剂科的主任，这药物吃起来不要钱一样……”
秦正一听这话，顿时吓了一跳。
这他妈的……
这陈路……哪里是在说其他啊？
这分明是在把自己的病例给说出来了！
这和自己的情况不能说是类似，简直是一模一样的很啊！
昨晚他感觉自己硬不起来，直接吃了两片药物。
那药物代表是混血，身材太好了，以至于秦正有点迫不及待了。
今天早晨起来，的确是感觉浑身虚乏，恶心干呕了很久，肚子里反酸，早晨什么胃口都没有。
陈路的话把秦正给直接吓到了。
但是，现在是什么场合？
陈路说出这样的话来，简直有些过分了！
即便秦正当了多少年的主任了，大风大浪走来，此时也是恼羞成怒！
不过，他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一阵声音响了起来。
“陈路！”
“你闭嘴吧！”
“不要胡言乱语了。”
“马上要开会了，你要看病回科里去！”
杨明亮忍不住恶狠狠的说了句。
陈路不以为意，看着杨明亮笑了笑，继续看向秦正说道：
“有没有乱说，我知道秦主任心里有数！”
“不过啊……”
“我还是得劝一句，秦主任，人得服老了，您这么大岁数了，还天天晚上夜夜笙歌，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啊！”
“酒是穿肠药，色是刮骨刀！”
“酒色伤人呐！”
“我不开玩笑，你再这么下去，用不了多久，肯定得出问题！”
秦正一听这话，顿时恼羞成怒，一拍桌子：
“陈路！”
“够了！”
“你这是污蔑！”
“你再这么乱说，滚出办公室去！”
“还有，我告诉你！”
“你这些话，已经对我的人格和尊严造成了污蔑！”
“你不要在这里逞口舌之快，今天的话，在场众人都听在耳朵里，都是证据！”
“我会找律师起诉你的！”
“还有，你这科主任，我严重怀疑你的能力问题，今天的会议上，我会向院长和医院的领导反馈这个问题。”
“哼！”
此时此刻，胡良平忍不住担忧起来。
他没有想到陈路把事情直接推到了这个局面。
不仅是他……
房间里很多人都有些诧异。
虽然秦正阴阳怪气的对陈路一阵说道，可是……陈路真的是丝毫不怂啊。
直接反怼了回去。
而且，这些话，字字诛心。
可偏偏，从头到尾，陈路没有带着一个脏字。
似乎真的是对病情的诊断和对秦正的忠告！
陈路一听这话，顿时补充了一句：
“秦主任，您啊，格局打开。”
“哎呦，这个气是惹祸根，这病，还得严重！”
“再说了……”
“我可没有乱说哦……”
“每一句，每一字，都是我根据自己的诊断得出来的结论。”
“怎么能说是污蔑呢？”
“您要是觉得我伤害到了您的自尊心，可以去找律师。”
“不过……去之前，我有个疑惑。”
“大家看，秦主任您这脖子上，是什么啊？”
“系统性红斑狼疮？”
“这个血液科的李主任您给看看，这是不是系统性红斑狼疮啊？”
“好几个呢！”
此话一出，顿时所有人朝着秦正的脖子看去，这一看去，顿时愣了一下。
而一旁血液科的主任顿时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