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是我们潼川省有名有姓,随随便便拿出来以后,走到外面都是专家教授硕导博导名医……一大堆头衔的专家。”
“是我们潼川省中医药领域的脊梁骨!”
“可是你们……自己把自己的脊梁骨给敲碎了。”
“你们敢和我发火,你们那么大本事,你们去找袁金宗啊?”
“你们去质问他,为什么医药博览会不带中药?!”
“全国每年中成药市场将近一万亿,凭什么不带我们?”
“你们刚才指责我的力气呢?”
“你们刚才口中叫嚣的公平公正公开呢?”
“你们……你们的……尊严和底气呢?”
陈路忽然摇了摇头,笑了起来,随后拿起那一张报到证,当着众人的面,轻轻的撕碎了。
随后,陈路看了一眼众人,冷冷的笑了笑,留给众人一个背影,和一句话。
“哎……”
“罢了!”
“就当我今天没有来过吧。”
“兴许那样……我还相信,潼川中医,还有希望。”
“兴许那样……我还相信,潼川中医的未来,还有光!”
“而不是被一群倚老卖老的“老师们”,给遮挡的严严实实!”
“呵呵呵……”
说完,陈路大步朝前,走了出去。
留下现场所有人,都面色诡异的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毫无疑问!
陈路刚才的那一番话,真的就如同巴掌一样,一下接一下的呼在他们脸上。
打的每一个人都面红耳赤!
打的每一个人都羞耻无比!
打的每一个人都哑口无言!
打的每一个人都颜面扫地!
在场的的确正如陈路所说的那样,随便挑选出来一个,谁不是各大中医院的最厉害的门面和权威?
谁不是省级重点专科的带头人?
全省中医上万人,他们哪一个不是站在人群中鹤立鸡群的省名医!
可他们面对这些不公,做了什么?
他们现在在干啥?
并不是每一个人内心都是不要尊严的,也不是每一个人心里的热血都早已冷却。
陈路这一番话,似乎一股催化剂一般直接注射到了众人的体内。
不少人此时此刻的内心,都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责任感和使命感,以及……这一次带来的羞耻心。
陈路其实从来没有希望可以唤醒这群人。
可是……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不少副会长此时都想到了自己当初宣誓,选择步入中医神圣殿堂的那一刻!
生而为医,不求顶天立地,但求……无愧于心。
可此时他们在做什么?
在讨论换届,讨论给谁颁奖,讨论如何分配最后一笔经费,讨论用这些钱如何开办一些讲座,可以增加自己的名气,从而在下一次的选举中成为副会长……
这时候,忽然蔡旭东脸上的表情僵住了,他盯着陈路的背影,第一反应并不是愧疚,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耻辱。
似乎……这一切都是陈路凭空捏造出来的假想。
是用来羞辱他们这群中医学术带头人的话术。
顿时!
蔡旭东对着陈路的背影大声喊了句:
“陈路!”
“你才多大?你算老几!”
“我们中医如何发展不是你一个娃娃能指手画脚的。”
“别以为靠点关系进了保健局专家组,你就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了。”
“在我眼里,你不过只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小丑!”
“还有,你是保健局专家组成员,你不是说袁省长反对中医吗?”
“你在这里指责我们,这很简单,你站在道德制高点,可以说任何话。”
“可是我也不曾见你拒绝那些领导的会诊啊?”
“你不要又当又立!”
“我们中医医师协会从成立至今几十年来,会员越来越多,去年发展并新增会员531人。”
“每年发展这么多会员,为什么都没有你?”
“你不应该自我反思一下这个原因吗?”
“你满口仁义道德,可是你为中医做了什么?”
“你说我不管不顾,面对中医受制不为所动,你怎么知道我们为中医做了多少贡献?”
“我蔡旭东不是自吹自擂,我将近四十年临床经验,亲手把中医院的骨科打造成了全国重点专科,先后申请专利11项,国家级重点课题5个,国自然基金课题3个,省级课题不计其数!”
“你张口闭口就是中医发展,你为中医做出了什么贡献?”
“别以为靠着一些奇淫巧技就觉得自己有多了不起了!”
“一个在领导身边溜须拍马上位,且没有真本事的人在这里耀武扬威?”
“你算什么东西!”
可惜,从头到尾,陈路就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蔡旭东说的没错,他们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是中医领域的翘楚。
可是……
正是因为如此,陈路才会感觉失望。
若只是一群小大夫,他并不会有太多的意见,毕竟人微言轻。
可是……若是他们这群人都不为中医站出来发声。
那还能靠得住谁?
正因为如此,陈路才感觉内心有些失落。
不过,失落归失落!
倒不至于绝望。
因为……
孤身一人,又有何妨?
手中若有擒龙技,何惧怒海浪不平!
你们做不了的,我来做,又何妨?
陈路默然的离开,更让那些原本就愧疚的专家们感觉到了一丝丝的反省。
正所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他们站在高处,不能只享受待遇,同时也要做出点事情来。
这时候……
忽然有人说了句:“我还有事儿,先走了,后面的会,我不开了。”
听见这话,蔡旭东顿时皱眉:“朱主任,你干什么?”
可惜,对方对蔡旭东的话置若罔闻,起身匆匆离去了。
随后,又有几人起身离开。
他们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觉得……在这里,他们感觉到了一种压力和沉重感。
那是来源于内心的自责。
是啊!
正如那个孩子说的那样,若是他们这群人,都不敢发声,那还要这个中医医师协会有什么用?那还要他们这群副会长有什么用?
这些荣誉,同样……也是责任。
看见不少人纷纷离开,蔡旭东的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了起来。
只是……
刚才接待陈路的那位小姑娘,却激动的难以压抑内心的情绪,眼神里满是兴奋和激动。
听完陈路的话,小姑娘脑海里竟然浮现出一些歌词。
“爱你孤身走暗巷!”
“爱你不跪的模样!”
“爱你对峙过绝望!”
……
“去吗配吗这褴褛的披风
战吗战啊以最卑微的梦
致那黑夜中的呜咽与怒吼
谁说站在光里的才算英雄”
……
此时此刻,这个小姑娘脑海里不断回荡着这一首“孤勇者”的歌词。
在这一刻,她忽然觉得,陈路就是那个孤勇的英雄……
这一刻,就连身为巡视员的彭巧玲,都不禁愣在了原地。
同样看着陈路离去的身影。
她忽然觉得……
或许,中医医师协会,是需要这样朝气蓬勃的新鲜血液的。
中医医师协会,这群老专家们。
他们,已经忘掉了曾经拼搏时候的样子。
或许,他们的确为中医发展做出过很大的贡献。
可是就如同打下江山的那群开国将领。
他们开始顺理成章的享受着一切福利。
却忽然忘掉了……他们为什么要打下江山?
忘掉了……那些依然在水深火热之中的黎民百姓。
或许,需要这样的年轻人,站出来了!
……
……
而此时此刻。
省人民医院急诊科。
袁金宗的检查结果已经出来了。
只是……
正如范正义预测的那样,情况可能有点糟糕。
而此时,省人民医院骨科主任过来了,就连保健局专家委员会,潼川省骨科医师协会会长姜廖青也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病房内,几位专家面色凝重的看完了各种检查结果和片子之后,纷纷愣在了原地。
这时候,袁金宗的妻子也已经有些着急了,连忙问了句。
“范主任,我老公……到底怎么样了?”
范正义闻声,忍不住叹了口气:
“在刚刚拍摄出x线的时候,其实我就料想到了。”
“袁省长的情况,还是比较复杂的。”
“桡骨三分之一骨折,这里已经牵连到了腕关节的损伤和移位。”
“而且是这样的,桡骨错位性骨折,这里是明显的伤口区域。”
“我当时结合袁省长的症状,怀疑到这个切面切口可能已经压迫和损伤到了桡神经。”
“造成了虎口区域的麻木,以及手指的无法屈伸等一系列连环反应。”
“所以,我才让做了后续检查。”
“但是,现在结果是这样的,如果手术的话,很容易损伤骨间背神经及桡神经浅支。前者损伤有造成垂拇、垂指畸形的可能。”
“可是,不手术的话,却也没有办法治疗,毕竟现在骨折之后,需要尽快解决这个情况。”
听见范正义的话,顿时王莹眉心紧紧皱起:“那你的意思是……”
这时候,省人民医院的骨科专家,也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目前来说,这种手术,只有两种切口。”
“看是从背侧路入路还是从掌侧入路,背侧入容易损伤桡神经,而掌侧入路容易损伤正中神经。”
“刚才范主任也是说了损伤桡神经的危害。”
“可正中神经也是十分关键的,若是正中神经损伤了,对于工作生活影响也很大,典型的表现是,手指桡侧三个半出现麻木不舒服,时间较长还有大鱼际肌萎缩,拇指对掌功能障碍。”
“所以,目前而言,这两种手术都很难完美的进行治疗。”
“手术,开弓没有回头箭。”
“所以,我们必须要思考好各种各样的可能。”
听见这些话,袁金宗的脸色也变得有些担忧起来。
他自然也不希望在手术之后,自己直接废掉。
这还是右手啊!
若是右手损伤了,特别是拇指,真要是成了几位专家说的那样……他真的有些接受不了。
袁金宗是一个工作狂。
若是让他真的闲下来,可真的是不能接受。
想到这里,袁金宗第一次产生了恐惧的想法,看向一旁的保健局专家治疗组的姜廖青。
“姜教授,难道……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听见这话,姜廖青沉默了些许,眼睛依然直勾勾的盯着检查结果的片子。
迟疑许久之后,淡淡的说了句:“其实,我们不怕遇到骨折。”
“骨折这种外伤,倒也不难解决。”
“怕就怕遇到袁省长这种不上不下的情况。”
“其实,手术开口,常规开口就那么几个。”
“可随便怎么开,都有机会损伤到不同神经,因为您的骨折移位,导致了神经也发生了偏差,同时因为张力增加,会带来很多负面影响。”
“您这种骨折,叫屈曲型骨折,这种情况下,远折端向掌侧移位,可伴下尺桡关节脱位,腕关节掌侧可扪及骨折远端骨突。”
“桡骨远端三分之一处屈曲型骨折,说实话,这么一些年来,我也做了不少类似的手术。”
“可是,效果都很一般!”
“我在想,有没有可能,改良这种术式!”
姜廖青的话,让一旁的范正义等人都愣了一下。
“改良术式?”
姜廖青看了一眼房间里众人之后,说了句:“我们回办公室讨论。”
说完,带着众人离开了这里。
不过,这时候,宋玉芳却没有离开,而是留在了房间里。
这一次,得知袁省长出事儿以后,宋玉芳亲自开车去接的姜廖青。
毕竟,这是他第一次遇到现任领导出问题,而且宋玉芳也想过来攀交情。
若是姜教授治好了,这不得也有自己一份功劳?
这时候……
沉默许久的宋玉芳果然忍不住了,笑着安慰道;
“袁省长,您不用太过于担忧!”
“您还这么年轻,身体肯定不错,不会有什么后遗症的。”
听见这话,袁金宗淡淡的笑了笑:“身体好?”
“呵呵呵呵……”
“你们保健局的陈专家可是说我肝血亏虚,导致了筋脉失去濡养,若是不加以干预,以后问题多着呢!”
此话一出,顿时宋玉芳脸色一变,她没想到拍马屁拍到了屁股。
顿时解释道:
“您说陈路啊!”
“他还年轻呢。”
“姜教授他们是成名已久的专家,他们更有权威性。”
袁金宗:“呵呵,是吗?”
“我看陈路挺不错的。”
“他还真的说对了!”
“我当时就是觉得一阵腿软,然后摔倒了的。”
这一番话说出口,在场的那些领导们一个个脸色微妙。
因为……
他们可是清楚的记得。
当初陈路对于袁金宗的一番预测。
甚至于,当时的袁省长还开玩笑的没当回事。
现如今看起来……
陈路可真的是……深不可测啊!
果不其然,此时,就连徐世仁也忍不住看了一眼宋玉芳,瞪了一眼。
示意道:你不会说话就闭嘴,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
本来,徐世仁就知道,袁金宗不仅仅是因为身体的伤,内心也颇受打击。
最看不起的中医,竟然精准预测出来了他的疾病。
这难道不是一次打击吗?
哎……
房间里顿时沉默了下来,沉闷的气氛持续了足足一个小时!
直到姜廖青等人折返回来。
这才打破了此时尴尬的气氛。
“姜主任,怎么样了?”
姜廖青叹了口气:“情况有点复杂!”
“袁省长的情况,有三个重要的特征性问题:”
“第一:骨折远端向背侧及桡侧移位。
第二:桡骨远端关节面改向背侧倾斜,向尺侧倾斜的角度也消失。
第三:桡骨长度短缩,桡骨茎突与尺骨茎突处于同一平面,屈曲型桡骨骨折远端向掌侧移位。”
“这三点,就导致了神经张力过高的情况下,贸然手术解压,很可能导致神经的失力性损伤。”
“所以,现在开口,都是个问题!”
“再者……”
“您在伤后腕关节周围肿胀,疼痛,前臂下端畸形,压痛明显,腕臂活动功能障碍,这些都已经是神经轻微损伤的标致了。”
“所以,若是开刀手术,很显然会面临着二次损伤。”
“其实!”
“我在骨科研究了这么多年,其实发现一个有趣的问题。”
“往往开刀,并不是一个完美的手术方案!”
“或者说,一旦手术,就不是最佳治疗方案了。”
“身体在受伤后,会本能的出现防御性的保护措施。”
“贸然开刀……不是最好的选择。”
听见这些话,王莹顿时有些着急了:
“姜教授,那您说怎么办啊?”
姜廖青深吸一口气:“目前我们讨论的最佳方案是……手法复位!”
“宋主任,你联系一下卫健委保健局专家里,有没有手法复位的高手。”
“我记得,潼川省医科大第二附属医院的薛博士,对于骨科手法复位,应该很厉害!”
听见这话,宋玉芳连忙点头:“我现在就去联系!”
说话间,宋玉芳连走带跑的离开了房间。
出来之后,好不容易找到了薛博士的联系方式。
等了一个小时时间!
薛博士这才急匆匆的赶来了……
“姜教授,你好。”
薛志兴是留美专家,手法复位水平很高。
一番寒暄之后,他也没有丝毫的优柔寡断,立马检查起来袁金宗的情况,然后比对片子。
可是……
十分钟过去了。
薛志兴非但没有任何措施,反倒是眼神里越发凝重了起来。
久久之后……
薛志兴叹了口气,说道:“我可能……不太敢下手。”
“这个情况,说实话,没有十足的把握,很难复位。”
“但是,不可否认,比起手术,若是成功复位,恢复的效果会更好,对神经的损伤也会越小。”
“可是,这种情况下,我说实话,自己没有把握。”
薛志兴的一番话,相当于给袁金宗的情况判刑了。
这该如何是好?
房间里所有人的脸色都有些凝重。
这时候……
忽然一人说道:
“我觉得,中医的手法复位,是不是经验更加丰富一些?”
此话一出,顿时所有人脸色一变。
大家都知道……这位领导,对中医,可是十分排斥的!
这话,不是相当于故意让袁省长不痛快吗?
大家寻声望去,发现是范正义。
范正义看见大家的目光,尴尬的笑了笑:
“这个……我是看书得出来的结果。”
“毕竟……中医骨科,历史悠久……说不定有办法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