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关轼、白子敬二人一路闲聊,来到一家酒肆,酒肆门顶的牌匾上写着“聚仙阁”。刚一进门,关轼就面露难色,步履迟疑。白子敬见此,寻问:“关兄何故迟疑?”关轼不好意思地说:“白公子,我乃一介贩夫走卒,身上还挑着担子商货,这……进来此酒楼,怕是不合适~”白子敬听罢,一脸不耐烦,说到:“哎呀~关兄,你这说的又是什么话?酒楼开门做生意,接的是八方来客,岂有分高低贵贱之理?!”说着,白子敬扭头向身旁店小二吆喝到:“小二,来来来,帮关兄把担子和商货接一下,找处存放,我等酒肉尽兴后自取~”店小二笑脸相迎:“哟?!白公子您来啦?!好好好,小的照办,楼下已客满,请二位爷移步楼上雅座~”关轼将商货担子交给店小二存放,便与白子敬边说笑,边往二楼走。
来到二楼,关轼白子敬二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白子敬一扫先前在醉香楼下的阴郁,与关轼相谈甚欢,满脸欣喜,吆喝着店小二过来,说到:“小二,你给我来个青湖酥炸糖醋鲤鱼、酱卤鸭掌、酱焖猪肘子、鱼香茄子、拍小黄瓜、醋溜皮蛋、香炒花生米……”还未等白子敬说完,关轼连忙插话:“白公子!白公子!够了够了,这么些许多菜也够了~无需再多点~”白子敬看了眼关轼,笑了笑,说到:“好好好!那就暂且先来上这么些个菜,不够再点。”白子敬转头对店小二说到:“对了,给我们来上一壶出窖有时的百里香~”“好嘞,二位爷稍等,小的这就去招呼~”,店小二答。
稍时有刻,桌上的酒菜也慢慢备齐。看着眼前满桌的美酒佳肴,平时惯了清汤寡水、粗茶淡饭的关轼,一时心愉喜悦。正品这些美酒佳肴,白子敬酒过几杯后,玉面白脸上开始微微泛红,脸上原本轻松的表情转为忧郁,呡了一口酒,发出了“哎……”的一声老叹……关轼被这突然之间转折的气氛烘得放下了筷子,问到:“白公子,您这……何故长吁短叹呀?!”白子敬又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叹到:“哎……这……都怪我,今日我请关兄来饮酒,本是开心欢愉之事,却因我酒过几巡实是压不住心中的郁闷,坏了这气氛~不足挂齿之事,不提也罢……”关轼看着开始一口接一口喝酒的白子敬,说到:“承蒙白公子今日款待,我关轼感激不尽,又怎么会有所怨言?!您对小的错爱抬举,小的自当为白公子排忧解难,看到您长吁短叹的,关轼也于心不忍。如若白公子无碍,心事可但说无妨。关轼人微言轻,无大本事,若能做一个白公子的倾听者,能让白公子尽吐衷肠,稍许释怀,也算是报了些白公子的恩情了~心事若久抑长积而不诉,恐伤了身子呀~”白子敬开始迷蒙的双眼抬起来看着关轼,说:“关兄……你真乃心诚之交也……通情达理、善解人意,言行分寸有度,反是我……白子敬……能认识关兄你实属我白子敬三生有幸!!!我这点破事儿……还望关兄你别笑话我……呵呵……”关轼双手抱拳,答:“愿闻其详……”白子敬身子后靠在椅背上,头低垂,开始顾自言语:“我从小老老实实,循规守矩,父亲说往左,我不敢往右;母亲说往上,我不敢我往下~从小到大,就是待在书屋里看书写字,弹琴作画……唯唯诺诺,从不造次。可后来……我路过醉香楼,哪曾想……醉香楼里传来阵阵歌声,那歌声如林籁泉韵、朱弦玉磬,实是沁人心脾,听得我是如痴如醉,子敬遂进了醉香楼去看个究竟。没曾想……那歌姬艺伶曲词唱的悠宛盈耳,人却也生得眉目如画、肤若凝脂、闭月羞花~此女子独自抱着琵琶吟词唱曲,明眸皓齿、面满星辰……实乃才貌双绝之女子,看得我实是……心潮澎湃、春花盛放……”说到这,白子敬终于露出了一丝由衷的浅笑。关轼问:“醉香楼的歌声?……白公子,可是经过醉香楼时常能听见的,伴着琵琶声的戏曲歌声?!”白子敬答:“啊……是是是!此女子歌声悠扬,伴有琵琶自弹,每每有路过醉香楼之人……都能听见她的歌声~”关轼双手抱拳,对白公子说:“啊……那恭喜白公子,终于觅得天涯有缘人,想必有情人不日必成眷属啊……”白子敬听罢,喝了口酒,脸上表情又晴转多云,叹到:“哎……关兄有所不知啊……后来,我通过好友与醉香楼掌柜的交情,约了那歌姬艺伶在厢中相会。我二人见面,琴棋书画诗酒花,风月红尘话衷肠,相见恨晚,好不尽兴,我们似乎是两个相同的人……我亦是发乎情止乎礼,度过了我这辈子从未有过的开心欢愉时光~”关轼说:“这是好事啊……”白子敬说:“那夜姑娘饮了两杯清酒后,她说自己名曰秦月茹,江南人士,富甲人家出生,从小也是爹爹的掌上明珠,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只因世态叵测,家道中落,家败人散,父亲也因变故气急攻心而撒手人寰,只得她与母亲、奶娘三人相依为命。后来,她们三人一路来到邯城,她母亲也因路途劳顿,染上风寒落下了病根,唯能卧床静养。怎奈她们手里也没了盘缠,只得在邯城找了个地方暂且住下。为了维持生计,月茹姑娘就抱着琵琶挨家挨户地找酒肆食馆找寻营生的活计,最终啊,就在这醉香楼落下了。”关轼喝了口酒,也叹了口气,说:“哎……真没想到,这歌声的背后,竟有如此心酸,这月茹姑娘真是颇为坎坷……”白子敬又说:“这醉香楼的掌柜说,自从这月茹姑娘来到醉香楼唱曲儿后,这生意居然比以前红火了起来,不少人也是慕月茹之名而来,掌柜说月茹现在可是醉香楼的活招牌,都不舍得放她走了,呵呵~这些慕名而来的人里啊,有公子少爷、达官贵人,有的是来听曲儿的,有的却也是……贪得月茹姑娘的美色罢了~月茹姑娘出身名门大家,自然也是洁身自好,刚烈无比,一直都是卖艺不卖身,颇为有气节……”关轼端起酒杯,说:“哎呀,恭喜白公子,竟在此滚滚红尘中得此红颜知己~”白子敬又苦笑到:“呵呵……可惜……天,不遂人愿啊……后来,我又将月茹姑娘约来相见,一时压抑不住内心澎湃,紧握其双手,将思慕之情坦诚相诉,毫无遮掩保留,直想将那月茹姑娘迎娶回去……”白子敬停了停,又说到:“月茹姑娘虽惊讶于我的冲动,却也未曾抵触,只是低头浅笑,说‘只愿与君人世共并肩~’,我知其心意……心花怒放……再后来,我回家去提亲……”白子敬又是一杯酒下肚,继续说到:“我回家去提亲……哪知……我双亲皆极力反对这门亲事,说‘这秦月茹虽原本大户人家,但家道中落,家破人亡,未可说是得罪了什么大人物或是朝廷官员,娶她进门恐惹祸上身。现这秦月茹又委身红尘卖艺,身份低下,门不当户不对的,传出去岂不是让别人耻笑我们白家?!’……这世上弱水三千,我白子敬也只取这一瓢,为何竟如此困难?!哎……”白子敬说到痛处,不觉得握紧了拳头,锤在了桌子上,震得桌上的酒菜也抖了三抖……正所谓清官也难断家务事,关轼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开口安慰白子敬,只得默默喝酒吃菜,随声应付……
不知不觉,二人一顿酒就喝到天黑,关轼见天色已晚,便劝解白子敬:“白公子,这……天色已晚,您也喝的尽兴了,倒不如今日就到此为止,咱们改日再聚?!”白子敬喝的有些恍惚,说到:“啊……跟关兄一顿菜酒,一番衷肠倾诉,我心胸开朗宽阔了许多。我也甚是奇怪,与关兄你也仅几面之缘,未成想却与关兄聊的如此投机,真是相见恨晚啊~只恨这天色已晚,也罢,今日就到这里吧。”白子敬转头唤了店小二过来结了账,两人便下了楼。从聚仙阁里出来,关轼问白子敬:“白公子,我看您今天酒喝了不少,步履有些飘忽,不然……在下还是把您送回白府~”白子敬摇了摇手,说到:“诶……无妨无妨,我去前面叫一个抬轿,给些钱让他们抬我回家,关兄不必担忧,也不必麻烦。倒是关兄你,这天色已晚,却还要出城赶路回家……这路上黑灯瞎火的可要注意安全啊……”关轼抱拳,说:“啊,多谢白公子……这不打紧,我乃一介贩夫走卒,夜路也走的不少,请白公子放心~”二人一番抱拳鞠躬,相互道别,便各自回去了自家……
就在关轼与白子敬把酒风月之时,同一时刻,城里新任的代知府,马信立正设宴盛情款待由朝廷指派而来调查案件的各位官员。宴会厅里,主位上四平大马,正襟危坐着的,是那个豹头环眼,虎背熊腰的朝廷大汉官员。坐在大汉身旁的马信立,正在为大汉斟酒夹菜,点头哈腰,一脸笑意地阿谀奉承着。马信立对大汉说:“蒯越大人,下官一直听说,您的武功身手冠绝天下,力拔山河,有万夫不当之勇……今日得见,实乃三生有幸啊……呵呵呵”这名叫蒯越的大汉依旧挺胸昂头,斜眼看着身旁的马知府,说:“马知府有些言过其实啦……呵呵……蒯某不过一介武夫,这山外有山人外人,岂敢自诩‘冠绝天下’呼?!此次来邯,受朝廷委任,受九爷重托,特来调查张知府遇刺一事,既是为朝廷找回颜面,替张知府讨回公道,也是为了保一方百姓平安。然凶手仍法外逍遥,朝廷极为重视,吾必竭尽所能,调查线索,缉拿凶手,望马知府及邯城上上下下的大小官吏能全力配合蒯某破案,蒯某不胜感激~”马知府忙回应:“蒯大人言重了,朝廷能指派各位大员来邯城协助破案,缉拿凶手……那是对邯城百姓的关心关爱,对我们邯城的官吏破此案有如天降甘霖,我等邯城官吏百姓上上下下必然全力协助蒯大人调查。有了蒯大人的带领,我相信此案不久必然得以告破啊~呵呵呵……”蒯越笑答:“哈哈哈,如此甚好,那这些在邯城查案的时日,就多多劳烦马知府了……知府放心,若此案顺利告破,吾必上报朝廷,不吝赞词,为马知府多多美言的……”马知府听罢,忙起身后退一步,朝着蒯越鞠躬抱拳:“哎呀!!多谢蒯大人,多谢蒯大人提携啊!!!!请蒯大人放心,下官必定竭尽所能、不遗余力,全力配合蒯大人将此案告破!!!!”蒯越大笑……这夜,就在这觥具交错、酒来杯往、醉欢迷离的喧嚣中深了下去……
自从这朝廷委派了一众官员下来查案后,邯城的各种盘问盘查变得更加繁复~进出城的人每个都要全身上下搜查个边,城内一旦有个风吹草动,立马就能引来一众官兵巡捕,搞得城中百姓个个紧张兮兮,平素在城中生活都要低头寡言,生怕被官府抓去问话。
在这汹涌浪急、风声鹤唳的环境下,关轼这等贩夫小民也依然要想尽办法谋得生计。江捕头这会儿巡街又来到关轼的摊前,问到:“关老弟,这几日生意如何啊??”关轼站了起来,一脸沉郁,说到:“哎~甭提了,一早上了,也没卖出多少东西,这几日戒严加强后啊,大家都谨小慎微的,连这平日人来人往的闹街也淡了下来,这人一少啊,生意就难做了起来~哎……”江捕头苦笑到:“呵呵……你就知足吧,自从这些个朝廷大老爷们来邯城后,我们巡捕房上上下下每天都跟个猴儿似的,是上蹿下跳,一天到晚咋咋呼呼的,一点儿都不消停……我们巡捕房都多少天没正八经休息了?!你看我的两个眼眶,都黑得跟两块木炭似的……哎……也不知道这得折腾到啥时候啊?!”关轼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江捕头也在一旁苦笑~接着,关轼从篮筐里拿出一坛山货,递给江捕头,说到:“江捕头,您拿着,这是小弟从山里采的山信子,平时泡茶喝,可提神醒脑,益气活血,对恢复元气大有好处~”江捕头顿时来了精神说到:“诶?!你咋能这样呢?!让人看见容易说闲话,再说了,你最近生意也欠佳,我岂能占你这个便宜?!要么你别给,要么你说多少钱,我付!”关轼连忙按住江捕头摸向腰包的手,说到:“别别别,江捕头,这坛山信子便宜的很,不值几个钱。我住城外竹林野地,生意就算不好,也不至于饿死,少卖点东西不打紧。倒是江捕头您日夜操劳,恐伤心身。小弟认识江捕头后,您对关轼关照有加,关轼无以为报,这点东西不足挂齿,江捕头您就不要推脱了,收下小弟这点心意吧!!”江捕头看着关轼,脸上顿时挂上了笑容:“你啊,就是会说话办事儿。行!我也拗不过你,这钱就当我欠着,改日得闲了我请你喝酒,就当我是结了这坛山信子的账~哼哼……”关轼双手抱拳:“好好好,江捕头做东,小弟一定赴约~江捕头慢走……”二人你说我笑,抱拳致意,相互辞了别……
夜幕弥漫,明月皓白,时辰渐深,邯城从一片喧嚣中,慢慢沉寂了下来,只剩些个虫鸣鸟吱在空气中传荡~邯城的一条胡同巷子里,一队人马正护送着一台轿子行进,而轿子里坐着的人,正是朝廷官员,武将蒯越,此时的他,刚参加完当地官员设的酒宴,在轿中单手握拳撑着头,闭目养神,呼呼欲睡~
轿子来到蒯越下榻的府邸,众人搀扶着蒯越,将其送入了厅堂,蒯越在中堂的太师椅坐下,拿起下人给冲泡好的清茶,径自饮用。一侍女端着一盘橘子来到蒯越身边,侍女将橘子放到桌子上,正准备离开,哪知蒯越借着酒劲,看此侍女年轻貌美、身材婀娜、肤白俊俏,竟心生歹意,一把抓住了侍女的手,全然不顾侍女的极力挣扎,欲行不轨。那蒯越虎背熊腰,力大无比,手臂有如盘根藤蔓,这小小的侍女也只能是羊入虎口,被吓得哭腔连连、梨花带雨……就在蒯越欲将侍女揽入怀中之时,一支飞箭从门外射进了厅堂内,蒯越反应机敏,一把放开了侍女,从太师椅上闪到了一旁。蒯越回头一看太师椅靠背上,蒯越坐着的一侧,正插着一支箭矢。摔在地上的小侍女见状又是一惊,一边擦拭着脸上的泪花,一边惊叫,慌慌张张地离开了厅堂。蒯越走进太师椅,将箭矢拔下,见箭矢上挂着一枚物件和一卷书信。蒯越拆开书信,书信上写着:“吾乃刺杀狗贼张之田之凶手!若欲相见,请移步城外往东,切记,独来!”这书信看得蒯越酒劲又盛,脸红脖子粗。他又取下另一个用布包裹着的小物件,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一枚印章,将印章翻开底部一看,上面刻着四个字“张之田印”……蒯越立马眉头紧锁,双目圆瞪,怒火中烧,大喊:“来人!!!备马!!!”蒯越气急败坏,提上自己的两柄雌雄宣花大板斧,骑着高头大马,径自就往城门外向东狂奔而去……
蒯越骑着马,按书信上的内容往城东一路夜袭。夜晚的城郊,正挂着呼呼的大风,空气里回荡着一阵阵规律而铿锵有力的马蹄声。蒯越的这匹高头大马,乃是朝廷赏赐的西域纯种战马——赤目麒麟。此马日奔千里,周身亮黑,身形壮硕,四肢修长,全身肌肉环绕,显得健美无比,和中原地区的马相较,体型大上了一圈。因其双目赤红,全身乌黑的皮毛在阳光的照射下,竟能反射出炫目的七色微光,遂得名“赤目麒麟”。
蒯越骑着赤目麒麟从荒郊来到了一片树林里,慢慢放下了步伐……树林里开始雾气环绕,与静谧的城郊不同,树林里略显嘈杂~风吹动树叶肢干摩挲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十分喧躁。还有各种昆虫、乌鸦、奇物、异种等等发出来的怪声~蒯越走着,突然间,赤目麒麟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异样的气息,前身前脚昂起,发出了一阵嘶叫,停下了步伐,不愿再向前。蒯越牵动马绳,压制住了受惊的赤目麒麟,驱使着赤目麒麟继续慢慢向前行进……随着眼前的迷雾逐渐稀薄变淡,蒯越也看清了这前方的景象……这片荒草丛生的野地里,各种木制、石制的墓碑横七竖八地在地上散落着……有些地方,还摆放着一罐罐黑色的坛子,有的坛子已经碎裂,露出了白色的粉末……不需多言,这些坛子就是骨灰坛,白色的粉末就是死者的骨灰……这,就是片杂乱无章的坟地,准确地说,是一片无名的乱葬岗。蒯越武功高强、勇猛果决、力大无比,一生戎马杀伐,杀敌无数,可换句话说,身上也是血债累累,死在他两柄雌雄宣花大板斧下的亡魂怨灵,更是不计其数……此刻,蒯越来到这片阴气凝重、尸骨遍地的乱葬岗,加上周围阴风阵阵、雾气缭绕,饶是他目若金刚、面如钟馗、熊心虎胆,也不免开始心虚神慌,就连这宿醉的酒意……也消失了许多~
“伊……百花冠,嫁女妆,不愿天宫侍娘娘,只愿此生伴情郎。相抱拥,偎依傍,碰杯共到夜台上,合欢与君醉梦乡……”就在蒯越在这片乱葬岗里徘徊之时,一个尖细刺耳的女腔,凄厉地唱起这词曲,听起来悲伤屈婉,使得树林里的气氛更加诡谲阴森~本就心虚慌神的蒯越……听到这戏曲词,更加胆寒了起来,因为……这唱腔,这曲调、这曲词……他印象深刻……蒯越大惊,面赤耳红,怒目圆瞪,放声大喊:“谁人?!是谁人在这里故弄玄虚、装神弄鬼?!可敢现身与我大战三百回合?!快出来!快出来成为你爷爷我的斧下新鬼!!!!!”任蒯越如何气急败坏地喊战,周围仍是不见人影,只听得在树林里不停地回荡着那女腔唱出的凄厉幽幽的戏曲~“幸会啊,蒯大人……”,一个老成震颤的声音凭空出现,却不知从何处而来。蒯越惊慌,看向半空,转头四周张望……突然,蒯越飘忽寻觅的眼神停顿住,眉头紧锁,双手拨动马绳,赤目麒麟原地徐徐动蹄,蒯越转过身来……只见一人形如同幽灵般,不知何时站在了那里。此人身着一袭夜行衣,黑色卫衣帽里,是一张诡谲怪异的面具……整张面具黑底红纹,细眉细眼,五官抽象,似笑非笑,给人以一种地狱罗刹的索命感~刺客说到:“蒯大人果然是胆识过人,这样的夜晚,也敢单刀赴会而来……佩服佩服……”蒯越看到刺客现身,先前慌乱的神情也稍稍平复了下来,强压住心中的怒火,问:“废话少说!张之田……是不是你杀的??”刺客答:“正是在下~”蒯越又问:“你为何要杀张之田?你又是何人?敢否报上名来?!”刺客又答:“为血债累累,为无辜冤魂~至于在下是何人,姓甚名谁,汝稍时便会知晓~”蒯越疑惑:“稍时知晓?何时?”刺客缓缓抬头,淡然地说到:“待吾取了汝狗命之时,自然在汝耳边报上……”听得此番衅话,蒯越被刺激的气血上涌,脸上青筋怒暴~他从马背上翻下身子,“轰”的一声结结实实地杵在了地面上,由于体重力道十足,地面都似乎被震得抖了一抖。蒯越慢慢解开束住上衣的裤腰带,将上身的衣服逐件脱下……
上身赤裸的蒯越,只见其果真虎背熊腰,胸阔背实,丹田雄壮,双臂粗悍如棒,周身都被紧实密结的肌肉附着着……更加令人惊叹的,是蒯越的身上,其周身刻纹着一条桀骜霸气的怒目饕餮,凶暴无比,粗壮的双臂上也被这怒目饕餮的纹身包裹着,在这月光的映衬下,皮肤肌肉也油光发亮,显得蒯越仿佛一个残酷无情、只识杀伐的炼狱修罗一般~
蒯越从马背上取下两柄雌雄宣花大板斧……此二柄大面斧,乃京城著名兵器铁匠蒋开山所铸。斧身采用地底深层寒料玄铁所打造,开刃后的斧刃锋利无比,散发着冰冷刺眼的寒光,吹毛立断。宽阔的斧身双面均附有宣花图案。斧柄采用经年老树的木料,粗实无比,如若将这两柄大斧不看作杀人利器,也实是一件精美绝伦的艺术品。
蒯越拿着两柄修罗杀器,右手握,左手提,他正于丹田运气。雌雄双斧这等重兵器,使用者需战前准备,将全身肌肉充血激活,气蓄于丹田形成核心动力源,否则,胡挥乱舞,乱砍一气,不但事半功倍,耗气耗力,还有可能受斧本身重量所累,反噬伤身。在战前准备之时,使斧者还能根据对手,计算谋划出进攻方式、策略、步伐、步骤等等战斗预判……所以,善用此斧之人,绝非什么有勇无谋的懵脑莽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