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服归舒服,萨喜又朝他抛掷一杆灵笔,带着些许墨、一点火,呼呼的朝墨奈刺去。
墨奈掏出【无字剑碑】,就往身前一放,反正这东西也算炼制过【印祭】的法器,个头也不小,再拦一拦,要镜子想摄,也摄取算了。
灵笔看似来势汹汹,其实直奔自己左肩,未有杀意,【无字剑碑】横着拦住,“铛”的一下,把灵笔弹飞。
那边阡寻咦了一声,看着有趣,不觉坐直了身子。
萨喜见法术无效,还当【青银印】这夯器能克制【六音】属性,见墨奈换了块石印法器,【律吕两均镜】正面再射。
变作石碑的【无字剑碑】生受了一道镜光,却未见脱离墨奈控制。
萨喜正在疑惑,悬浮胸前的小镜竟在自动翻面,竟然打算再次激发。
“你这贼修!身上藏了什么东西!”萨喜怒喝,却不敢再战,直接把镜子放回储物袋。
【律吕两均镜】是老祖亲自出马为他寻得的重器,若不是为这小姑娘,族里是不允他带出来的,此番若被墨奈夺走,后果不堪设想。
萨喜分神之际,一道幽色刀光贴着地面,无声无息向他斩来,噗的一声,萨喜腰间木牌一亮,将这记斩杀抹掉。
琢磨好几天的杀招被轻易破除,阡寻悻悻地爬起来,兀自去捡自己法器。
萨喜也不好受,神秘木牌接了这记偷袭,多了道裂纹的,但他顾不得这些,一指还放在地上的【青银印】,恨声道:“你是不是姓墨?嗯?”
墨奈谦逊:“正是在下。”
“好狗贼哈!我果然没认错!”萨喜折了面子,对手又是墨奈,当下也不扮什么文雅了,直接喝骂。
墨奈压低了身子,运转少许【泥塑木雕】的天赋,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心里想着未获本命器之前被拜无登羞辱,是不是天赋早在运行?
萨喜嘴里骂个不停,看似凶恶,身体却丝毫未动,自己最厉害的法器被这狗贼克制,还打什么?
墨奈这种小角色,别说打杀,就是灭他满门也只是举手之劳,只是露仙宗卡在中间,萨家也不好做动作,这是双方都知道的事。
再者家主早就言明,遣家驿一事结束前,不允族人对廉家、遂心宗寻衅滋事。
如此僵持半刻,在旁看乐子的阡寻突然说一句:“这句刚才骂过了。”
萨喜借此停了叫嚣,提笔指墨奈道:“怎么?你要和我们萨家抢人?余升的死,你也脱不了干系!”
对方消息之灵通,让他咋舌,余升死讯不过十来日,自己也是尽快赶到大仙坊,还是瞒不住。
墨奈摆摆手说:“余道友之死,乃无端灾厄,我来这里,只是受托前来报讯……”
萨喜冷笑几声,却说不出有用的话,打算撂了句狠话就走,不料身边亮起一道金光,向墨奈射去,去势正是萨喜之前灵笔刺的左肩。
这金光速度比灵笔快的不是一星半点,墨奈只来得将【青银印】抛起,在身前挡住金光。
只是这件与大鳖恶斗时救了墨奈好几次的法器,边角直接被金光洞穿,余波击中墨奈,他立即倒飞十几丈远,重重的把院墙砸出个大窟窿,一时间尘头大起。
“咳咳……”
墨奈捂着肩膀,从墙砖里爬出来,吐口血,抬头看后院门口,一个长得和萨喜有几分像的筑基修士,摇着扇子正在看他。
“好俊功夫!”阡寻赞道。
确实,这还是【青银印】挡了一下,不然墨奈伤得更重。
“啊,原来是墨掌门,刚才冒失了,得罪得罪。”修士随口道歉,“在下萨欢,见族弟出门未归,特来寻他。”
什么冒失得罪,墨奈吞下一颗丹药压住翻腾的气血,这道金光和当初舒海打拜无登相似,只伤身体,不动根本。
这萨欢必是早就藏在暗处,把院中一切看在眼里,见萨喜敌不过墨奈,从而出手教训。
走近再看阡寻,好像也挨了一记,此时背靠大树正在调息,古树如一把巨伞,显得她格外弱小。
墨奈掸了掸身上灰土,摇头道:“无事无事。”
萨欢又道:“既无事,墨掌门可自行离去,我萨家和这小姑娘还有些事要说的。”
还商量什么呢?一个【律吕两均镜】,一个【风月宝刃】,都是【相冲化物】的本命,一看就知道萨喜想要阡寻。
之前墨奈还在疑惑,寻散修入门是件好事,为什么萨家不张扬、余升也还抗拒,刚刚萨喜与阡寻斗法如同喂招,皆因这一层关系在。
修真之路,行的是自由大道,尤其是与凡俗最近的练气修士,不说断绝七情六欲,也要做到清心寡欲。
附庸某个宗门,或威逼或利诱,是被“生死”锚定,当然可以先妥协。
可婚嫁关乎“爱恨”,一旦委曲求全,道心必然受阻,届时吞服再多【筑基丹】,也难以做到化气排浊、洗髓伐骨。
强让阡寻嫁于萨家修士,即便不是炉鼎采补那一套,也少不了行功辅助萨喜。
墨奈赧然,之前想着让陈猫猫娶了阡寻,也是想着依托婚嫁之力箍住对方,否则这么个心思活络的野丫头,还谈什么为宗门效力。
墨奈转头看看阡寻,她应该也是第一次见到萨欢,眼珠子不停的转,仿佛在找什么计策,只是筑基练气,有天壤的沟壑,就是一力降十会的事。
对方又被萨家看中,说不得就该是避让的时候。
“去萨家也没什么不好的,毕竟是西离川的头号家族……”他心里有这么一句,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墨奈见小姑娘眉头紧锁,叹了口气说:“吾这次来,是送还余道友遗物,身上也带着他给的信物,多少也算个中人……贵门乃离川名门望族,既看中了这位小修,可否只让她入门,儿女私情的事等她大了再说?”
萨欢阴恻恻一笑,说道:“墨掌门还是好好做自己的掌门,别当什么中人才对,别到时候人都做不了。”
旁边萨喜直接骂道:“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做我萨家中人……之前的事没找你算账就不错了,你能在离川活下去,还不是我老祖恩赐?”
之前辱骂也就生受了,“恩赐”二字,实在刺耳,既知道遣家驿事毕之后,萨家必来找自己麻烦,为今之计,也只能驱狼吞虎了。
怀揣“死在谁手里不是死”的决绝念头,墨奈抛出露仙宗的名头。
“呵呵,萨喜道友说恩赐,倒是提醒小修了。之前小修蒙露宗主她老人家出手,获了本命之物,这几个月既忙破境,又有百姓归埠,是说完成和余道友的约定后,跑一趟露仙宗的……露宗主她老人家对在下有再造之恩,我遂心宗上下对她老人家有万分的敬仰,三千百姓恨不得建一座生祠供奉……”
马屁话一堆,萨家兄弟如被定住,半天没开口,那萨喜年轻,嘴是动过几次的,也没有憋出半句话。
自此一举,西离川的厚脸皮里,再没有比墨奈用得更好的了。
最终还是萨欢开口道:“你家算哪根葱,敢攀露仙宗的高枝?再说了,露仙宗由外海迁居……”
话正说到这,后院门框上的几根烂木头被人撞掉,一个仆丛跌跌撞撞进来,禀报着什么,萨欢越听脸色越差,期间还不停看想墨奈,眼中游移不定。
“哈哈哈哈哈哈,”一阵爽朗笑声传了进来。
一听这声音,墨奈眼眶都红了,这狗仗人势的笑声,再熟悉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