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么一搞,别家就开始防你了。”
三年不打照面,一开口就是正经的翁婿对话:你遂心宗很能打是吧,练气期掌门藏了点后手,灭了封家不说,还搞了一通杀凡。
好在覆灭的其他几家宗门,也有血勇之辈与修士硬刚,死了不少,再是宿景门这金丹宗门的烟消云散,离川的注意力还未放到遂心宗里来。
另外,吕乌语不知使了什么手段,封家最后一个修士,不明不白的陨落在大仙坊,据说是修行时误服丹药。
一个本就是用丹药强行推上筑基的人,能修什么大道?其父,大仙坊坐末席的“二仙师”老封头,打散领地里的百姓,分流于四大家。
这些举动,算是还清了“错指夫婿”的这笔烂账,总体来看,吕乌语龟是龟了点,该出力时,也会出。
山门大殿,只吕乌语、墨奈二人。
他回道:“族翁说的是,我虽未亲身破开他家山门,事后想起,仍不快乐,只是思及封丹,他若顺利夺过遂心宗,下场可能更惨。”
这次能顺利灭封家,吕乌语暗地里帮了不少忙,尤其是四大家之间的制衡,保证了萨家保持沉默或中立,暂无替人出头的意愿。
“嘿嘿!我就怕你这么想!”吕乌语倒反驳起来,“杀了就杀了,发什么善心?这修真界,用灭门报恩还情的数不胜数,更不要说缺灵石去抢一把的临时起意了!怎么?破人山门太顺利了?非得死几个你做掌门的心里才舒坦?”
他低头:“吕翁教训的是。”
说顺利,是洪九指外出蛰伏三年、陈猫猫悄悄筑基、山门藏了【赤癍熊】的后手,最重要的是,封家完全没料到墨奈的反噬会来的如此之快。
故而吕乌语上来就提醒,以后没这机会了,起码其他筑基宗门不会再将遂心宗看作练气宗门。
翁婿沉默了一小会儿,吕乌语站起身:“去看看鋆洁。”
是。
两人一前一后,默默入后山,吕乌语时不时停下脚步,这看那看一时,也不问,墨奈自觉的介绍这是哪哪哪,那是啥啥啥。
吕乌语剪着手,只最后笑了一句:“有点意思。”
踏入左楼的厅堂,吕乌语很是观赏了一会儿,没说好没说差,算是娘家人在默认这小楼不错。
隔着道侣厢房打了个招呼,二人入内,吕乌语再次驻足打量,指着屋子中央的桌子说:“差点意思。”
哦,这是老夫拿【乌檀木】亲手打造,花了七日七夜,每一处镂花、阴刻阳雕都饱含大道真意……
床上女子噗嗤一笑,再次见礼、致歉:“抱歉,叔父……”
吕乌语笑着摇头,兀自走到床头,往凳子上一坐,墨奈垂首站在屋子中央,恍惚间又回到吕乌语的幽暗、孤寂的宅子,与吕鋆洁的初次“相见”时,除了闺房里到处的纱帘、幔帐。
思及此处,亦是吕乌语沉吟少许的第一句话:“这帘子,摘得好,在我那里就该如此,就怕关心则乱,所以第一桩事,你应该带她多出去走走,之前有个报仇的缘故,也还罢了,她是你真真正正的百年道侣,病也好得差不多了,如何见不得光了?”
“吕翁说得是,小修也有此意。”
“我观你龙行虎步,又金屋藏娇了三年,”吕乌语指了指隔壁小楼,“怎么?那边入了春,这边还冬藏?”
“叔父……”又急又怯的娇嗔。如孩子般的打断,如同有丫头急的在院子里跺脚。
吕乌语的瘦脸上难得的憋出一笑,无奈的摆摆手:“第二桩,举水河坊的事,比我想得要难,萨阳既松了口,自然要吃一口大的,之前吕峰和你说的股份作废,你灭封家的功劳,只能当两厘了。”
两厘就两厘,反正这也是洪九指出的骚主意。
原先的举水河坊,比之祥和坊市都不如,皆是因为封家与萨家走得过近,如若那边做大,必是萨家吃撑的局面。
如今借遂心宗与封家化不开的仇怨,踢开这颗绊脚石,西离川的宗门当然愿意分一杯羹,哪怕萨家还是占股最多,只要没内应帮忙私吞,一切好说。
“说不准,你便宜老丈人就等着你主动献出此计呢。”
彼时,洪九指如此说,如今一看,好像对得上,这吕乌语,让人办事爱用潜移阴夺的法子,真是无语,现在墨奈都不知道送彭砂去萨家,是怎样的一步棋。
两厘未来【举水河坊】的股份,早就被墨奈倒给了甄志勇,虽被那毛扎扎的汉子捅了两下,墨奈也将这笔交易向吕乌语禀明。
“呵,股份尚未到手,你就私底下分了出去,”吕乌语冷笑,“若你拿不到,又该如何?”
墨奈很实诚:“我大库里有些无用法器,以及许多吃不下的丹药,大概齐,再有您在,甄前辈应不会翻脸……”
嗯,那是甄志勇没给他两下子之前的想法,捅过之后,墨奈就不敢和这筑基修士玩花花肠子了。
刃牙插入腰眼时,他认得,甄志勇眼中真有杀意。
修为之别,实为天堑。
翁问:“你乱许股份的事,你家那老头不知道?”
婿答:“这等大事,又不知后续,晚辈何敢泄密?”
吕乌语瘦脸一卷:“我说呢,那你可算捡芝麻丢了西瓜,就没人告诉你,仙坊股份一年的营收是多少?”
“啊!”腰眼子肉、心头上的肉,全开始生疼起来,关于坊市生意,他还真一点谱都没有。
“西瓜好吃。”似有女孩在帐子里砸吧嘴。
道侣帮忙,吕乌语的脸不那么紧绷了:“罢了,你一厘,他一厘,我去和他说。”
“谢吕翁!”找补回了一点损失,伤口不那么疼了。
“西瓜”一词,也奠定了他对吕鋆洁的好感,而之前存积的憎恶和莫名的痛恨,随着这些天的了解,早有烟消云散之意。
而这个词由她讲出来,反倒让墨奈多了愧疚、亏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