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活动、能睁开眼时,已到了极辽阔的山顶坪,云山雾罩的,不知多高,墨奈举目四顾,周遭群山环绕似黛,前方只一座孤零零的大殿。
山顶灵气非常浓郁、纯净,仿佛是活的,墨奈心中有了猜想,稍稍调息,感觉体内灵力池子吸收灵气的速度明显加快。
那此地该是西离川的三阶上品灵地定君山了。
一个人都没有,也不知是自己的哪一件事发了,更不明白自己现下要做什么,就这么平白无故把自己掼在这儿,浑身的疼痛。
墨奈看看那座大殿,叹了口气,迈步走了过去,他是没想到,这一走就是一天一夜。
“呼呼!妈的,什么鬼破地方!”
这一整天,山外也就是云雾变化、黑夜白天,除此之外什么都没碰上,此时墨奈双手撑在膝上,胸膛起伏不定,额头隐隐汗渍。
这一整天,狂奔、慢跑、爬行、呆坐甚至小跳都试过了,前面大殿还就那么远。
幻境?迷阵?我早被人控制,神志混沌了?
神识探入储物袋,【轻身符】、【飞剑】乃至几样价格不菲的遁器都可动用,只是有这个必要吗?万一是有人存心试探怎么搞?
墨奈心中为之一动,决定就这么干走下去,什么都不用,反正三阶灵地滋养,在这儿走走路,身子都轻盈一些。
有了定计,墨奈不急不缓的大步向前,就这么走了有一顿放工夫后,前方一阵雾气被风吹散,显出一个衣衫破烂、香肩裸露在外的持剑女修。
“这不是【本命阁】的女知客么?”
见到六甲剑派的女剑修在此,墨奈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既然是【本命阁】出事,和他就八竿子打不着了。
墨奈不敢上前询问,稍稍绕到左近二三十丈之外,放慢脚步边走边看,那女修自顾自的说法,根本看不到墨奈似的。
“……你好狠心肠,这时却还有脸来见我?”
“我们女修,一生之福,便是寻个真心道侣,而我们女人,要小心……”
那女修说了前言不搭后语的话,一剑刺在地上,火光四溅,她还不住手,刷刷刷又朝地上劈了三下,这三阶灵山上的石头何等的坚硬,任她灌入毕生修为,连块儿石头子也没崩出来,反是剑气纵横之后的反弹,将她青色的宫装道袍又撕了几道口子。
女修连刺数十下,已然香汗淋漓,再次跪倒在地,散乱发丝与汗水混合,一缕缕贴在苍白的脸上,口中还低声喃喃自语,不知在说些什么。
如此反复下去,怕再过半日,这女子就要出大问题了。
墨奈搔搔头,左右看看,小声呼唤:“前辈?附近前辈可在?您好?有人吗?”
无人回应,倒是那女修朝墨奈这边看了一眼,复又垂下头去,墨奈见状朝她那边靠了几步,那女修顿时举剑警戒,墨奈停下脚步片刻,她就重新回到自己的世界。
墨奈悄悄后退数丈,自嘲道:“嘿!她的死活关你屁事?再说了,谁知这是不是什么幻境心魔?”
他大步朝前,女修又站了起来,这回她倒不打打杀杀,就平举长剑对着虚空某处默默流泪,另一只手用力,“滋啦”一下,撕开肩上外衫,贴身的绢纱亵衣扯下来半截,春光乍泄。
这怎么搞?视而不见可能会得罪人,想走近点吧,又不敢,对方是擅于斗法的剑修,虽然只是练气,也很不好对付。
他想了想【式辞卷】里清净道心的功法,挑了几句自己觉得有用的,如世外高人一般在旁念了一段,对方却一边咬紧牙关一边挑逗状,只见她屈辱地挺动身体,早就凌乱的宫装这儿裸一处那儿蹭一块的,先是白生生的玉足、小腿,最后竟连同样质地的绢丝亵裤也露出一截,雪滑的沟……
墨奈咽下口水,叹了口气,凝了神志,朗声高诵:“本命由天授,同参伴我行,逍遥两相对,一道诵《黄庭》……”
对不住,只能背这些个了,要是你听了刺耳,也就还有些用处吧……
这套主地、新地到处都有的辅助道书,比起师门传承的高阶功法自然是大大的不如,但《黄庭经》是修士踏入修真之门时必诵的,除了可以稳固道心,也有助修士回忆修真本心的作用。
人生第一次翻开修真道经时,总是印象深刻的。
经咒之音,沉静舒缓,才背了小半本,那女修就恢复了些神志,能够趺足坐静、抱元守一了。
这男修见有效果,微微一笑,边背诵边退入忽然涌起的浓雾中,声音减弱,直至无声时,那女修美目微睁,朝他那边看了一眼。
又如此走了一两天,具体时辰墨奈实在是记不住了,头昏昏的,此时别说三阶灵地,就是五阶六阶灵地,都止不住他的乏意。
【辟谷丹】啊、【回春丹】啊,储物袋里好像还有两个卤鸡腿是为什么……却因为女修的前车之鉴,墨奈根本不敢取出来用,生怕这不知出处的鬼地方会冒出什么古怪玩意。
大殿还在前方,永远在前方,墨奈气喘吁吁一屁股坐倒在地,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也不敢真骂,害怕这是幻境,有高修在外头窥视。
“呼……呼……得嘞,我走不动了,前辈们要是想弄死我就直说,我行的正坐的直……”
忽地他视野从左至右闪出一个身影,定睛看去,竟是自己的死鬼师父眉文腾,还看着他在笑。
幻境终于来了么……
墨奈指着前头的师父悍然一笑:“你个老东西!敢跑出来吓唬我?我如今都练气九嘞,咱师徒要干一架,我能揍哭您信不信……”
“你过来,你这老东西敢走近两步试试……您别过来!别过来!”
“有什么要交代的没有?没有我可走啦……”
对着雾中师尊嘲弄几句,又说点只有师徒才能理解的半句暗语,那悠悠荡荡的老东西置若罔闻,人影时隐时现,墨奈唠叨了一时,终是没了力气的躺下来休息,忽感到周身一片清凉,一切屏障仿佛被抽走,头顶悬挂着一盏巨大的水晶灯。
茫然间他已身处室内,十分不雅的四肢叉开躺在地上,墨奈坐起身,回头望去:高高的门槛之外,是看不到头的宽广空地。
他抬了抬眼皮,大殿高挑而宽敞,密密麻麻摆放了几千把靠背极长的椅子,形同巨浪倒卷,一直排到极远的半空,煞是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