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声眼里闪着火光:“那是块十三丈店铺,一年两千块三阶灵石的营收流水,筑基修士几辈子能挣回来?他自个儿要是想结金丹,三阶灵石不得造出去三五万枚?”
墨奈猛一扭头看向甄志勇,他原本是有宫坊二厘的干股,就算宫坊总股是一千厘,一年分红起码能拿几十块三阶灵石的吧?
“你才知道?”三白眼回望,两人眼眶子里全是泪光。
确实值得筑基修士慷慨赴死也要拿下来啊。
【玄武穿石阵】并不隔音,陈大声嗓子又大,等到西北角火光消散他钻回阵内,弟子们眼里还是亮着的。
“我不管一间铺子能挣多少,咱们家离什么金丹宗门远着,还是那句话,打不过就撤,陈猫猫你要是想自爆,回头我就让那头熊把阡寻娶了,再吃熊肉!”
陈猫猫吐吐舌头,靠着石堆眯眼假装打瞌睡,他左右王砾、王凡,累得连调息的气力都没有,直接睡着。
为了省灵石,门人弟子靠灵力轮番维持法阵运行,一刻都不敢松懈,就像贾老太太曾说的,【玄武穿石阵】本质是缺少材料堪堪炼成的残次品,要么耗灵力,要么耗灵石。
“换三阶灵石吧,只剩半天,大家都保存实力。”墨奈下令,燕柒不情不愿的丢出个储物袋,里头是黑面老妪收的货款,“值当是真买了【参合碧木】,那么小气还修什么真?”
“瞧瞧,我就说他只这点心气儿,你还不信,”洪九指捡起脚下储物袋。
忽听玻璃一样碎裂的声音,是谁家的法阵被冰属性法器破开。
一声道偈唱“我只盼,韬光晦迹老山中,傍泉石度好岁华”,梦一样的哀歌戛然断了,哀嚎声、哭泣声、绝望呼号,才是这座残酷宫坊的主流乐曲。
“只可单独磋商,你们四家宗门速速退开!”
“你家宗旗在南,你等为何在西?滚出宫坊!”
“不可擅杀退让者!”
头顶维持秩序的金丹修士不停飞过,高呼勒令,亦或更迭规则,动不动金丹威压,时不时杀一儆百。
除了这些维护次序的金丹散修,宫坊外还来了三名巡视的执中院使,据说舒海也在——他们不管内里斗法谁生谁死,只是这些恶斗涉及的大小宗门太多,万一谁家杀红了眼,激发【执中令旗】,好就近处理。
偶尔也会有筑基修士飞来跃去的捉对厮杀,都怕误伤自家门人,十分默契的把同阶敌修带远一点,让晚辈们自由发挥,这种情况只发生在平和一些的宗门家族之间,若是碰上什么连环坞、恶人坳之流,那就是替天行道和斩尽杀绝,绝不会如此和善了。
夏夜的水边凉爽,宫坊内的人无比的躁动,一座座月光下的高台,活靶子一样耸立,忽地一支冷箭射过来,打上【玄武穿石阵】,被一颗拳头大的石头弹开。
众人见怪不怪,仍坐四方防御,杀了大半夜,遂心宗一众也听了大半夜,从沙沙石石周天旋转的法阵里看外头,或站出去看这世间惨剧磨砺道心,什么都淡漠了。
大概是深夜可以更不讲情面,天亮起来时,宫坊荒诞的安静了起来。
遂心宗一众走出大半,看这浓烟四起的死地,河岸里此时有了四五尺的暗红色的浮水,飘过来一具修士尸体,仰面朝天泡在里头,嘴张得大大的,面目扭曲、眼神空洞。
扑通一声,七宝修士笑嘻嘻跳下去,把尸体浑身上下摸一摸,小声说句晦气,抓了尸体抛在空中烧了。
“还有三个时辰就结束了。”精通数数的王砾说道。
一队黑衣修士慢慢飞过,那黑衣大半都露出皮肉,或红或黑,半数修士怀里都抱了人,有的还能哼哼,有的不可能哼哼了,末尾的秦少方,浑身上下没一块好肉,只【列缺短戈】如新。
“秦兄……”墨奈拱手,“秦前辈。”
秦少方看他一眼,并不憎恨,反是有一丝笑意:会轮到你家的。
来得越晚,越可怕,看看高台之上的甄志勇、陈大声,面色一样的沉重。
墨奈退回阵中:“和我们夜里料想的一样,我三家早被人盯上,打的就是一战而定的主意!大家打起精神,随时应战!”
筹划的时间越长,越能看出西南角这“八八六”三家商铺的好处,尤其那些战力不上不下的宗门,用十个时辰的合纵连横,夺下这高不成低不就的三座高台,足够了。
这大半天里不停有宗门退出,那些“猎人”还可以在宫坊外置换到有针对性的破阵法器,不来则矣,一来,必是个大的。
众人早知如此,并不慌乱,静静等着。
“巳时过半!”王砾喊道。
最后一个时辰,
铮铮铮!
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