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要从【阖水盟】说起了,当初修真界七大宗门创立‘执中院’,唯阖水盟无化神修士而位列其中,坊间猜测多是碍于它家当年风光,既把持古久传承,又懂些偏门手段,这才破的例,这话既对,也不对。”
“原本阖水盟的化神老祖,当时也是他家最后一个化神修士,扛不住天劫,尝试入炼虚,结果搞了个身陨道消,当时阖水盟立刻变天,乱得不行。”
“这化神老祖有个弟子……老夫也不愿提他名字,就称【慕容】吧,天赋异禀,原本是寄望最高的,却困于元婴大圆满两百多年,见此情形,反倒起了心思,以‘余我情者,碍我大道’语化神,强行破境……”
“慕容设计杀死同门修行、有几百年情谊的两位元婴师弟,并尽屠‘眼前人’以获破境机缘,因此堕入魔道……哈哈,倒也成就了世间唯一一个化神魔修。”
“成就执中院的目的呢,没别的,根本原因就是搜寻和杀灭慕容,乃至魔修,至于现在你们院里互相制衡、掣肘,当然是因为慕容被七宗门化神修士联手斩杀后的事了。”
“有趣的是,当老祖们回过头来彻查慕容的跟脚、来历,终于从蛛丝马迹中发现,这人最初竟只是个凡人武者,现在小友明白了吗?”
明白什么?墨奈倒是越听越糊涂了。
先例不难理解,元婴修士急于破境,结果做了魔修,回头又发现他是凡人身躯,要是像阿贵一样“凡人入魔”,那为什么大几百年都没人发现呢?
但墨奈不能提出疑问,揭炙铁讲的事明摆着和之前王寒客的断的案子相悖,并且,慕容和阿贵也有相似之处:两人确实都将血亲屠杀一空而入魔。
墨奈不语,揭火却把问题出了出去:“叔祖的话,我不太明白,凡人修真和凡人入魔,不是一回事啊。”
“是不是一回事,先定论再查证,不是现在院里的行事风格么……听闻墨小友筑基在望?”
揭炙铁话风一转,开始就着当初他破境筑基的一些感悟谈起道法来,揭火插诨打科的提点一二,举了五蕴宗一些土、木双灵根修士的破境心得,听得墨奈大受裨益,一时间竟闭目吐纳起来,足足一刻钟,其间感知有什么东西慢慢离体,思来想去,也只有王寒客那金光一指了。
“多谢前辈。”墨奈欲起身行礼,被一股温和灵力按着坐下。
“无妨,顺手而为,”揭炙铁正掰碎一尾烤得邦脆的烤鱼,吃了一口,“金丹修士没有口腹之欲,要品尝凡世的美食,若无特定的功法,味蕾要减六七分,大道尽是朝前看的,身后事尽要抛在身后,也不知修真的真意在哪。”
揭炙铁就着【坷沫鲫】又是一通学问,因此墨奈也知眼前这人是开拓离川的主事人之一,当初【鬼手岛】作前哨的指令也是其下达的。
舒海一直不亢不卑的旁听,不下判断,一副被世间第一宗门的实力裹挟而来的小媳妇模样,看得墨奈心疼。
“墨掌门,兽潮这些天,你家灵鱼的生意怕是大受影响吧?”
墨奈以为话题因灵鱼而起,此时发问不过是顺便转个话题,所以极诚恳的说:“其实也还好,登岛的蛮兽多半也爱吃鱼,最凶险那几日,我家时不时抛些灵鱼出阵,引它们狗咬狗,杀了几十只是有的。”
“因地制宜,活学活用,不错,”揭炙铁抓出一个玉匣到墨奈面前,“墨小友看看里头是什么?”
玉匣当然是王砾当初制的那批【藏鲜玉匣】,里头装的物品也不甚稀奇,三条被咬成了半截的、正在腐烂中的【坷沫鲫】。
一看见是蛮兽啃噬的灵鱼,墨奈半句话都说不出来,弯弯绕到最后,还是这一招,只是说比王寒客有诚意,没有瞎逮个替罪羊吓唬,而是拿出凭证。
他当然抵赖:“咿,这玉匣是我家门下修士做的,啊,王师弟也陨落了,只是这三条灵鱼有什么说法吗?是有什么变异蛮兽出没?”
舒海“噗嗤”一下气笑了:“呵,前辈问你的罪,你能这样瞎说?还不从实招来?”
揭炙铁摆摆手:“老夫不介意,他之天赋大概就要说些瞎话才得圆满,多是能看明白气氛才会如此。”
舒海打岔,揭炙铁也不当坏人,揭火嘻嘻笑:“墨奈,我叔祖诚意满满,你却东一棒槌西一榔头乱敲,我是一直想看你这【活到死】的判词能走多远的,老石去年还是我给送的终呢。”
舒海说道:“那石院役能活到去年算他福气,揭院使是觉得我当初做得不好么?”
揭火好像很怕舒海,赶紧嬉皮笑脸的告饶,揭炙铁由得他俩贫嘴,就笑呵呵喝茶,但眼中威慑半分都没有减少。
“只怪我在蛮荒调查兽潮的事,没顾得上遣家驿那边,这三条残鱼,算一份收获,”揭炙铁放下茶碗,“治罪、告密,不至于,也犯不着,说当做礼物送给墨小友更情真意切,我翻出来总比邵家人捡去要好。”
这是实话,墨奈躬身道谢:“遣家驿的事,王院监的意思是谁来问,小修都尽可以全盘托出,小修也确实这样干了,只是那边签字画押,我再改口,山门怕都要保不住了。”
揭火道:“啊,那你误会了,我们仨来,是调查兽潮的事的,和凡人入魔半条灵鱼的关系都没有。”
墨奈哪里肯信,只就事论事的将陈猫猫遇难的事讲了一次,至于如何用灵鱼引兽潮去邵家,被他胡编成迫不得已,理由也很充足,只有邵家与蛮荒接壤之处,没有凡人村落。
揭炙铁道:“宗门自保,无可厚非,邵家家主竭尽全力,家门才苟延残喘下来,前几天没扛过去,陨落了,估计由邵渔接任掌门,你两家的仇怨,也可告一段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