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局势已经很明朗了,刚刚从魔口逃生,村庄也被摧毁数半,谁也不想就此作罢,他们避世多年,却还是遭遇外来侵袭,上天已经把事实摆在了眼前,一味逃避是无用的,到头来只能混成现在的有苦肚子里咽,半点怪不了人。
村民们都不想离开,归顺盛云未必就一定是坏事。
老者蹒跚着走了几步,还是停下了,重新回首,全然不见之前的锐意,和一般老人无大差,触目的沧桑感让尹望舒感到一丝之前不曾有过的陌生,这种感觉就像是在路边偶然遇到的老者该有的同情,但眼前人的行为做派已给自己留下了深刻的威严刻板印象,所以也正是尹望舒之前不曾对他有过的。
“你们都是这么想的?”老人再次望向站在他对面无比熟悉的人群,发出这么一问,浑浊的老眼晦明变化不清。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在一个角落传来一声,渐渐地,大伙儿都说出了心声。
一男子第一个站出来,说:“我愿意归附盛云。”
妇人继续安抚着怀中婴儿,神情期待地望着自家男人,那男子也站出来说:“我们愿意成为盛云子民。”
“我也愿意。”
“算上我一个!”
耳边尽是村民的同意声,一声比一声响,这边说完那边又接上了,尹望舒头一次感受到民意是多么重要,每一声都像是为自己的身躯注入无形的力量。
尹望舒走过去,双手去搀扶老人。
“您是村中尊长,村中人人敬仰,我阅历见识都不如您,但也知道您是最希望无名村日子能过得红火,现今归入我们盛云一事是我提得太冒昧,但诚心天地可鉴,我们不妨都迈开那一步,盛云宫定倾力相助。若是真能为后世造福祉,实乃老先生守之有方,进则明举。”
老人没有推开她,静静地待她说完。他也明白,在众口同一下自己再做坚持并不会起作用了,再者自己也用心听完了尹望舒的话,对方已经给了自己足够的台阶,再不下就显得自己是个老顽固了,一细想这个条件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自己为无名村忙活了大半辈子,到头了却不能为村民所理解,那岂不是全做了白费功。
村长扫视众人,最后落在尹望舒脸上,说:“这么多年来我都是以多数人的决议行事,未曾做有违众意的事,今日大伙的意思也便是我的意思了。”
尹望舒终于舒缓了先前的脸色,丧气不见了许多,回应道:“老先生明智。”
老人没有过多表情,懒懒回了一句:“不敢当,应当是尹宫仁爱。”
回到村中,村人找来纸笔,尹望舒开始写书信,当然还有字据。
村长在上面按了手印,信中她写明了情况,最后把几张纸装入细竹内,钻孔绕线封口后召出隐月弓,系于箭上,朝天射去。
尹望舒转头对众人说:”父亲很快就会派人来村中,到时候还望大家能多多配合。“
瘦个男人急着问:“那金子呢?一开始可说好了每户二十两金子的,可别跟我说你没在上面说。”
她笑笑,答道:“当然也记上了,不过请人的工匠钱和屋建费用得从里面扣。”
男人气得跳起来了,哆嗦着手指向尹望舒:“你,你!有你这么算计人的吗!”
她不做回答,其他人也没有他那般的过激举动。
此时见众人都不站出来说话,男人转到村长身边发牢骚:“村长你看看她,一个小丫头片子这么耍我们,您站出来说句公道啊!”
没等老人开口,就有人反驳他了:“哎呦,什么样的媳妇得要整整二十两金子啊,你也不去照照你配吗?就知道在这里嚷。”
男人更气了,昂个头说:“你家没死人真有闲心替别人说话,我也是为大伙考虑,怎么了吗?有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