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劣根
大榆树村的奶奶们,还没有对宋翠的死感叹完,就见一辆警车从大榆树广场旁,开去了村部。车上下来的警官见过村主任后,问了几句话,就拉上村主任是直奔村中的冯斌家。这个冯斌,就是前文说过的那个烀扭牛头时,砸了锅的那位。
到了冯斌家,警官便对冯斌夫妻核实道:“你们是冯斌夫妇?是现年十九岁冯庆丰的父母?”
警官得到确准回答后,冯斌惊惧地问:“是咋回事呀?”
警官只是简单地说:“冯庆丰在外因交不起每月二百四十元钱的房租,见财起意,杀害了房东,谋取了房东的四千多块钱,现已被捕,要你们去一趟,有些情况要核实一下。这之前因你们的电话欠费,根本打不通。听冯庆丰说,你们也没钱出门,只好跑一趟,请上车跟我们走吧!”
冯斌夫妻俩一听,就堆挂地瘫了,手脚也不听使唤了,只是一个劲地哭着摇头说:“不可能,不可能。”
警官再怎么提示,也不知道该去做啥。冯斌夫妻就求村主任,希望能帮他们个忙,一同前往。一是他们兜里没钱,二是遇事没主意,出门就发蒙。
村主任念于这夫妻俩为人不坏,也从没做过恶,就带上钱,帮助始终都在哆嗦着的冯斌夫妻勉强上了警车。
警车走后,大榆树的村民自然就有了新话题,围绕冯家养育冯庆丰的种种诟病,纷纷说开了。
不知详情的人听过之后,才知道这冯家打从冯庆丰的老祖起,就放任不知管教孩子,是一代不如一代地没出息。到了冯庆丰的爷爷这代,跟上两辈一样,过日子没有长远打算,是毫无计划,对置办的任何物品,不知爱惜和珍视,喜欢随处地乱放。一旦碍事,就一脚踢开,或是踹得稀烂,因此,冯家破烂东西特别多。为此,他们家的所有家具,没有一扇门是完好不坏的,所有抽屉没有不是拉开的,要用啥,那是一览无余。另外,他们当用钱时,舍不得花,不当花时,随意乱花,十年里五六年是寅吃卯粮。除此,一家老少在形象上,没有任何讲究地很随便,是祖传地站没站相坐没坐相。吃饭都喜欢像猴子那样蹲在椅子上,或一脚蹬在凳子上,不是团着身子,就是佝偻着身子,人类进步的文明模样,很难在他们身上得以体现,就别说是发扬光大了。而且饭后不爱捡桌子刷碗,使用上顿没刷洗的碗筷吃饭是常事。他家在大榆树村是有名地邋遢,都知道冯家从不收拾屋子里面的任何东西,冬天你能看到夏天的破扇子,夏天,你能看见冬天的棉手套,被褥连着柜堂流出的衣服,衣服搭着各类物品,物品挨着满地的杂物垃圾。用现在人的话讲,老鼠进门都得开导航。还有就是,他们见人多暂都不会主动打招呼地叫人,作为人的体面和教养,可以说,他们几乎就没有。不说在家,只说在外,他们还很自傲,对上不知敬。好在都很胆小,不敢惹事生非。对下也不爱,冷漠地视而不见,从不会夸人赞物。对外在的事和物,除去美食,几乎没啥热情。这个家除去冯庆丰外,所有的人心不恶,没有想过坏谁和伤害过谁,说实在的,他们还没那个能力。
早年因为家里穷,冯斌的父亲就娶了个不要任何彩礼的丑独女,人家家底丰厚,条件是,得给独女的父母养老送终,这父母就是冯斌的姥爷姥姥。冯斌的姥爷姥姥是通达的人,就是这个丑独女不是多智慧,不论他们怎么教,也没有变聪明。他们在女儿嫁出后,出钱出力,帮助女儿建起了宽敞明亮的超大新瓦房。不然,就冯家的状况,没有国家的资助,根本盖不起。不过,在新房建成后,冯斌的姥爷姥姥没有住进冯家,直到姥爷把有病的老伴儿在老屋给伺候走,见亲家也都不在世后,实在难以维持才来的冯家。而且没两年就死了,几乎没给冯家添啥麻烦,还留下了不少的家资。
冯斌的爸爸不但没有感恩岳父的好,竟然觉得是自己能耐,一时过着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日子,见人都是一副很得意的样子。还总是不知磕碜地说:“我可不像那些假情假意和虚头巴脑的人,对老丈人溜须地不是叫爹就是喊爸的。打从我娶了他女儿,就从没叫过老丈人儿一声爹,也没喊过丈母娘一声妈,不也好好地过来啦!”
就这副嘴脸,便招来很多人对他的不屑和鄙视,不满地对他轻蔑道:“对!你的命大,足斤足两地特主贵,可别叫你岳父岳母爸妈,免得你这个将来能当皇帝的人,早早地把两位老人给叫死了。他们的长寿,就是得益于你的不尊不敬。”
为这,谁不笑话他四六不懂,笑他是随根儿低劣地没有好品质地不要好。等有了冯斌,冯斌根本接受不到好的教导和好的培养,也是四六不懂。等冯斌有的儿子冯庆丰,更是不懂教育和培养这个儿子,也是四六不成材。因此,大家说这是“根儿不正苗不正,结个葫芦歪歪腚。”
李奶奶说:“我这个人就爱管闲事,看他家没边儿没沿儿地任由冯庆丰的性子来,就提醒说:‘严是爱,松是害。子不教,父之过。惯子如杀子,到头悔不及。’对他们说:‘你家庆丰都多大了,还要爸妈给穿衣洗脸地侍候。不给盛饭,就往后一倒地来气不吃地吓唬人,你们就赶紧侍候。这事儿搁我,他爱吃不吃,不吃是不饿,撑着呢。’哎呦,就因为我说了这么几句,惹得人家的好大不乐意,我就再也不去他家了。我该学学高奶奶,她见冯庆丰背着家人,在偷卖自家的一大捆黄烟去卖,全当没看见地不言不语,只管让冯家骂三天的贼,那脏话可真没骂糟践。事后,冯家说高奶奶在捡他家的笑话,说她心肠冷。哎,想不到这管和不管都会落不是。甘老师你说,同村住着,远亲不如近邻,为了避免有啥不好的事儿不会发生,这好坏人,是不是都得有人当呀?”
甘老师道:“爱管闲事,经常会落一身不是,这是常情,但不能没有爱管闲事的人。有的闲事,你不管,咋能使一些不该发生的恶事消除。都不管,咋能使不平的路平啊!不过,不管闲事,也不是啥捡笑话的冷漠,而是一种有分寸和智慧。高家奶奶就是这样有智慧的人,无可厚非的。”
王奶奶说:“有天,我路过他家门口,见他家院门没关,他家的二岁牛犊回家吃苞米仓子里的苞米,我就去给撵一下,怕吃多了涨坏了小牛。撵完顺便往屋里一看,才知道冯庆丰是不干农活的,他在个乱糟糟的饭桌旁,盖着个被,在呼呼地大睡。咱农村人谁不知‘三春不如一秋忙’啊。在大忙的季节里,他们不让那么大的孩子早早起来跟着去收地,还把饭桌子摆在冯庆丰睡觉的屋子里,吃完了也不收拾,就那么乱糟埋汰地放在哪里,苍蝇是乱哄哄地飞,看着那个恶心人呦,就别提了。之前有人说,这样子是他家的常态,我还不信。想不到,人家就是这样地经常是放着桌子不收拾,省了每顿都收拾地麻烦和累得慌。事后,我把撵牛犊的事儿说给了冯斌,让他注意一点儿,看好牛犊子,他是不哼不哈地满不在乎。哼,没几天,这个二岁的牛犊涨死了,少卖一多半的钱还不止。噫,得个牛犊多不易,就这样没了。听说,只有那天,冯庆丰被好顿揍,怨他在家没有看好家。”
张奶奶说:“俗话说,‘娘勤女儿不懒,爹懒儿子好闲。’冯家几代不见勤力人,冯斌媳妇跟婆婆是一个味儿,平时贼懒地能不动就不动。常言有:‘锅台后扣水瓢,媳妇跟着婆婆学。’更有‘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样的话。都是懒猪,就都不嫌弃地管谁埋汰不埋汰了。自从冯斌的爸妈死后,这冯斌一家三口就更是能懒一会儿是一会儿。可人家也没有在年的那边儿待着,初一也吃饺子,十五也送了灯。噫,真是一家有一家的过法和活法,谁好谁带着,咋过都是个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