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十月中下旬,由于尚未到供暖期,天气却愈来愈冷,是北方最难捱的一段时间。
林雨荷坐在阴冷难耐的教室里浑身不住地打着颤。下晚自习的铃声一急促地零零响起,大多数学生便收拾书包纷纷起身离开了,但往往有用功的学生继续贪晚学习,看楼人就用拉电闸熄灯这招催促其回寝室。
林雨荷已经摸透了规律:看楼人为了打扫教室,用不了多久就会来电。果然,教室很快重新亮了起来,留出赶在寝室楼大门上锁前回去的时间,林雨荷又背了一会英语单词,才快步走出教学楼。
一转眼到了十一月下旬,一股强劲的西西伯利亚寒流席卷北方,小北风呼呼刮得天更冷了。从甜甜家出来,林雨荷哼着歌骑上了自行车,骑着骑着,“哗啦”脚下一松,车链子掉了。
“老兄,还没到最冷的时候呢,你就开始有情绪了?”林雨荷嘟嘟哝哝拉闸下了车,好不容易寻根还算结实的树枝,挑起车链对准齿轮的齿尖放下,一摇脚蹬,“啪嗒”一声链条又掉了。一连几次如此,再试,树枝竟折了。
林雨荷气恼地跺跺脚,大冷的天,谁愿意在外面浪费时间!看看被环卫工人认真打扫过的街道,再看看路边高大的杨树,林雨荷悲哀地叹了口气,要想折根结实的树枝,除非有猿猴的本领或者变成巨人。她弯腰再寻,在地面上零星几根细小的枯枝中挑了根面相最好的,刚触碰到链条就不中用地折了。她只得耐心四下再寻,正扒拉埋在土中露出一截的冰果棒时,有人叫她的名字。
“林雨荷,你在找什么?”
林雨荷吓了一跳,直起身一看,李浩哲双手扶着自行车的车把,一脚踩着脚蹬子一脚着地的坐在鞍座上,正好奇看着她。“李浩哲,你简直是救星!快点帮帮我,车链子掉了,弄了半天也弄不上去。”
“简单。”救星灿然一笑,大长腿从自行车上跨下来,将车子靠路边停好。
“简单?你看看吧,又不是头一回掉链子。这回倒霉,怎么安也安不上去。”
“好好,你别急,有我在,不就好办了吗。”李救星从腰间取下军刀,拽出一把扁头螺丝刀,挑起车链子,让齿轮尖对准链条的窟窿眼儿,一摇脚蹬,“哗啦”一声响车链子滑了下来。
“看,是不是不好弄?”
“别急。”李浩哲重新挑起车链,“哎,林雨荷,你怎么不在专业教室上自习了?”
“……没有什么原因,随便找个教室挺方便的。”
“是这样啊……”
“福人自有天助。谢谢,太好了,这回安上去了。”修好了自行车,林雨荷这才恍过神来,纳闷地问:“哎,李浩哲,你干什么去啦?这么晚还在校外?”
“这么晚还在校外,你干什么去了?”修好自行车的救星反问道。
“我……我先问的你,你得先说。”
“好吧,告诉你吧。我馋了,到校外吃了碗牛肉面,可不许笑话我啊。现在该你说了。”
“我……我可没同意告诉你。”
李浩哲嘴角向上一翘,嘿嘿乐了起来,他只不过想让林雨荷相信他只是恰巧路过。林雨荷啊林雨荷,你竟然还会耍赖皮!是你傻,还是我傻?你傻得真是太可爱了!两人骑上了自行车,李浩哲还在“嘿嘿”地乐。
“喂,李浩哲,你怎么乐个没完?”
“你跟刘俊楠在一起真是呆坏了……老远看你,还以为你在找金子。”
“不许说刘俊楠坏话,”林雨荷绷着面孔,却先行笑了起来,“挖苦我是不是?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黑夜下李浩哲眼眸闪亮如星,笑得很是好看:“是吗?你准备怎么对我不客气呢?”
“你!——我……唉,你这个人可真烦,不客气就是要揍你的意思。你的,明白?”
“哈哈——”李浩哲笑得更厉害了。
“喂,不许笑。”说完,林雨荷也乐了。
“好好。”李浩哲还在笑。
“好了,我不跟你开玩笑了。请教一下,为什么《工业制图》你学得那么好,每一次制图作业总是得优?而且总是全班唯一的优,你有什么秘诀?不许小气保密。”
“呃……你看,我帮你修好了车子,还得告诉你苦心总结的秘密,我总得有点回报,这要求不过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