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膝跪地的藏青一边系好森罗外袍的扣子，一边接言，“课程的内容从诗书礼乐到兵家典籍无一不精，我和蓑衣客最多是沙场斗将，做不得运筹决策的主帅，指点不了小姐。”

“你知道的还挺多。”

“将军早年也在内书房做过授业讲师，可惜那些生在富贵家的少爷没几个乐意去边境过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苦日子，也没几个认真听的。”

“那就是还有认真学的。”森罗好奇地问道，“藏青，父亲最中意的学生是谁啊？他还活着吗？”

啪嗒……啪嗒……

束带上的珠链被外力扯断，上面黄豆大小的南红珠子崩得四散一地。

“白亦非……他曾是将军最喜欢，最引以为傲的学生……”

可就是这个被寄予厚望的学生，却下手害死了传道授业的恩师。

“藏青，你在白甲军中呆了十年，你觉得父亲的死，真的是白亦非一手策划的吗？”

“小姐……”

略低的体温从脸颊上传来，藏青不自觉地抬头对上森罗雾霭沉沉的眼睛。

震颤不休的瞳孔逐渐变得镇定，飘忽的目光聚焦为坚毅，藏青回答道，“不全是。”

“说说看。”这是一个让森罗觉得有趣的答案，在是与不是之间，或许的确存在第三个选项。

“属下觉得，白亦非确实策划了针对将军的阴谋，可是……”藏青犹豫了一下，“计划的结果却并非最后的结局。”

“你是说，他的计划失控了。”

常言道，计划赶不上变化快，到底是在执行过程中出现意想不到的变故，使得计划出现偏差，走向混乱。

还是，有外力介入其中，故意让精妙的计划走向了崩溃……

又或者……计划本身就是一场更大阴谋的关键一环，那么……他是先知先觉，中知中觉，或是后知后觉……甚至不知不觉呢？

长空中，一声悠扬鹰啸急转而来，拍拍翅膀落在森罗的怀里，靠在饱满的胸前享受地发出咕咕的动静。

而于此同时，一群乌鸦也忽地冲进院中，绕在云蔓身边低鸣，如泣如诉的音调此起彼伏，久久不愿离去。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流沙楔进姬无夜身边的那颗棋子保不住了。”

森罗看完蓑衣客飞鹰传来的情报，“一枚棋子，却挑动了百鸟的两位首领同姬无夜决裂，韩非这招算得上是一石二鸟了。”

鸦群的叫声更为辗转凄切，坠下的黑羽覆盖了云蔓的全身，似是最后的拥抱和告别。

“萝儿……我……我想去救他。”云蔓含着泪的眼神很是坚定，“无论结果如何……我都要去救他。”

“那就去吧……藏青，你带人去接应，将他们活着带回来，顺便也通知流沙一声。”

“谢谢你，萝儿。”

“属下定不辱命！”

轻抚着怀里鹞鹰的油亮羽毛，森罗惯是薄性疏情的眸子也染上了深情的柔软，“我亲手做的嫁衣马上完工了，要是没了喜事，就太浪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