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老命,也就到头了。”
“何必呢?”曹子建道。
张四爷闻言,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道:“实不相瞒,今儿来鬼市的时候,我就想好了。”
“等卖了青花碗后,就上烟馆铆足了劲抽。”
“然后直奔护城河,往下一跳,我也算解脱了。”
曹子建闻言,嘴角猛地一抽,没好气道:“你算是解脱了,可我呢?”
“是我把你送到这来的,然后你一命呜呼了。”
“到时候官府查起来,我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那您说,我这么苟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张四爷重重的叹了口气。
“按理来说,你比我见长那么多,我没资格对你说教。”曹子建正色道:“但你这样,我不得不说两句。”
“您说。”张四爷道。
“放纵声色享乐,使父母感到羞辱,是大不孝。”曹子建开口道。
“我也读过四书五经,圣人的话说的是不错。”张四爷接口道:“从耳目之欲,以为父母戮,是不孝。”
“但圣人说这话那会,还没大烟阿。”
“染上这个后,该怎么做?圣人也没说阿。”
“你倒会给自己找理由开脱。”曹子建懒得废话,拿过青花碗,道:“好了,你也缓过来了,我走了。”
“卖青花碗的二十银圆券已经放你兜里了。”
说着,曹子建起身,准备离开。
只是刚起身,张四爷立马拦住了他,露出恳求的目光,道:“小兄弟,能在耽搁你一会吗?我想跟你聊几句。”
正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不看对方的脸面那也得给那青花碗面子。
最后,曹子建点了点头。
“小兄弟,贵姓?”张四爷问道。
“我叫曹子建。”曹子建答道。
“我叫张海山,家中排行老四。”张四爷自报家门之后,朝着曹子建感激道:“曹小兄弟,我这条命是你捡回来的。”
“您不光心眼好,眼力更是一绝。”
“我就是个生瓜蛋子。”曹子建摇头道。
“您可真谦虚。”张海山开口道:“我那青花碗,在鬼市摆一宿了。”
“问价的人也有,不过一听要三十大洋,连价都懒得跟我还。”
“更有甚者还会甩几句闲话给我听。”
“就您,跟我还价了,还买下了它。”
“我看这碗漂亮,所以多嘴还了一句,没想到你真同意了,我总不可能不买吧?”曹子建打了个马虎眼。
“嘿嘿。”张海山突然笑了起来:“实不相瞒,你来我摊位时,听到动静的我就睁开眼瞅过你一眼。”
“起初,以为你是个小年轻,不懂货,所以就没主动跟你搭话。”
“但当我看到你将青花碗拿在手中端详的时候,那上手动作,以及那股子专注。”
“绝不是一个生瓜蛋子能表现出来的。”
“所以,您是行家。”
曹子建没想到,这小老头居然如此见微知着。
结合对方能拥有宣德青花这种重器,曹子建愈发觉得,这小老头的身份并不像表面看的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