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方的姥爷,名叫方守国。
年轻时当过兵,但他本人对此从未跟家里人提过他当的什么兵种,具体在哪服役。
无论家人还是外人打听,他也一概不说,仿佛在守护着什么重要机密。
这秘密天方姥姥直到六年前去世时都不清楚,更别说天妈以及三个叔伯了。
天方小时候有段时间一直怀疑自己姥爷年轻是否真的在当兵。
方守国转业回家那年是98年,他前脚到家没一周,后脚涡阳就发了大水沦为泽国。
天方记得小时候母亲常说姥爷是抢险救灾的大英雄。
为此还获过一等功臣的殊荣。
这件事写进了涡阳县县志,成为天方姥爷唯一被人广知的经历。
天方驱车回到家,正巧赶上饭点,吃饭时姥爷没怎么跟他说话。
就是一些简单的关心,三言两语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天方全程大部分时间就只顾埋头往肚子里刨食,而他父亲则干笑着自己一个人喝点小酒。
因为天方姥爷压根不好这口,天爸也就只能一人饮酒醉。
吃完饭,天方本想帮忙收拾碗筷刷锅洗碗,以此多换取些回家的安宁,从而少遭点母亲的唠叨,没想到姥爷这时开口。
“小天,让你妈收拾,我有话跟你说!”
天妈打电话给天方时就说姥爷特地过来点名要见他。
但姥爷为什么着急忙慌叫他回去?
找他具体有什么事儿?
这个天妈没说。
天方不由好奇,总不至于是想自己这个好外孙了吧?
姥爷起身将天方往屋外领,弄得神神秘秘,似乎要避开天方爸妈,想单独跟天方说些悄悄话。
天爸喝酒喝得脸颊通红,被姥爷的举动弄得犹如丈二的和尚,有些摸不着头脑。
天妈看到老父亲的反常举动也是愣住了,想不通老头子有什么话不能当着他们面说,非要弄得神神秘秘。
天方就更纳闷了,他印象中的姥爷不抽烟不喝酒,平时寡言少语,人深沉得可怕,是个原则性特别强的人。
走到一处原来是树林,现在只有一个个树桩的荒凉空地,姥爷一屁股坐了下来,没再往更远的地方走。
天方找了个比较平整的树桩也坐了下来,距离姥爷也就一米左右的距离,做好了等待姥爷训话的准备。
谁知方守国坐稳身子后,说了一句晦气话。
“小天,我大限快到了,趁太阳还没下山,我有几件事告诉你!”
方守国冷不丁说这话把天方吓了一大跳。
“姥爷,您说什么呢,您身体好好的,怎么能这么咒自己呢!”
被天方打断说话,姥爷表情有些焦急,眼神被夕阳映衬得有些涣散和迷离,正襟危坐的架势很像领导发话,不怒自威。
“我没和你开玩笑。”
姥爷的脸很严肃,表情冷峻如山。
“记得我小时候,我的爷爷在大限将至前,连夜将玉米地的杂草锄完,傍晚将我唤到身边把他的拖鞋摆正,交代完所有事他才闭上眼……”
“我今天也感到大限已到,想趁最后一口气交代完自己的事,希望你不要嫌我唠叨,也不要认为我在开玩笑,你要认真听我把话说完……我替部队守了半辈子的秘密,现在终于不用忍受这种煎熬了。”
方守国抬头看了一眼夕阳,示意天方不要插话,让他一口气说完。
天方的心跳得没有规律,不知道姥爷今天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