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火的众人回到县衙前厅时,心情有些复杂,但在听完县令夫人的绝笔书信时,心情更复杂。
霁月一直在人群里,苍溪县百姓救火时,她没去,原因无他,她年龄小力气也小,去了也是添乱,再者自家师父也不会让她置身危险。
是以她根本就不知道这场大火是县令夫人自己放的,而她自己也已经死了。
“火都扑灭了?可有伤亡?”
之前领头的那个男子开口询问道,他本名梁磊,是苍溪县教书先生的儿子,他妹妹被朱县令看中,强掳回县衙。
他妹妹性子烈,朱县令强迫她时,她便一头撞死了,他父亲接受不了妹妹已死的事实,之后一直缠绵病榻,直到去年病逝,之后便由他授课,故而在苍溪县很有发言权。
“回梁先生,火已扑灭,只一人死亡。”
回答的是郑大牛,他同梁磊关系较好。
“可确认死者身份?”
梁磊袖子下的手一紧,那边是后院,被烧死的只能是后院的女子。
“确认了,是朱县令的夫人。”
“死了便死了吧,死了算便宜她了。”
梁磊恨朱县令,连带县令夫人一同恨上了,虽然嘴上如此说,可他心中依旧有些复杂,妹妹死于县衙之内,是县令夫人将她送回家的。
但他对她可没多少同情心,毕竟谁会同情一个间接害死自己家人的人?
县令夫人的信,他放在桌上还未看,如今人齐了,他回到桌案前,拿起书信。
书信只有几页,可却道尽了朱县令和她的一生。
县令夫人本是一方富绅的女儿,到了适婚年龄,她父亲觉得商人地位比较低,便替她挑选了当地学业比较好的一个学子,并替二人操办了婚事。
县令夫人一开始并没看上长相普通又比自己高不了多少的朱权,可她父亲劝她说,朱权有真才实学,定能高中,他日金榜题名,她也能赚个诰命夫人当当。
他们家虽然有点钱,可世家看不上他们,普通人门第又太低了,嫁给商人的话,子女后代也没有出路,嫁给朱权,是她最好的选择。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嫁了,父亲陪嫁了大部分家产给她,自此她便随着朱权一同进京赴考,朱权也不负她父亲的期望,会试位居前三,这个成绩基本都定了,不出意外的话再怎么殿试之后都能够拿个前三。
但不出意外时,便要出意外了。
彼时天璃国皇帝慕容烈已然昏庸无道,专宠地方藩王送来的一个美人,并且封其为皇贵妃,春闱过后,需得皇帝亲自殿试,最后指定前三甲的状元榜眼探花。
可皇帝那会儿独宠皇贵妃,殿试的时候不顾群臣反对,带着贵妃一起上朝。
若只是普通的上朝倒也罢,在皇帝考完他们学问,钦点的状元榜眼探花上前领旨谢恩时,皇贵妃便出了幺蛾子。
皇贵妃本是民间女子出生,得地方藩王刻意培养,魅惑人的手段不输秦楼楚馆头牌,她半靠在慕容烈怀里,等他确定完名次,便抬头打量着新晋的三甲。
朱权此时正一脸喜色站在殿内准备谢恩,皇帝考他学问时,他从善如流,且比其他二人回答更加出色,是以,皇帝钦点他为状元郎。
皇贵妃目光落到其他二人身上时,都没什么不同,毕竟其他二人生的帅气,又长得高大。
唯独目光看向朱权时,皇贵妃的眉头微颦,随后一声尖叫传遍整个大殿。
“啊!”
她这一声尖叫,引得群臣黑着脸看向她。
“荒唐!”
领头几个大臣气愤不已,御史台不是没弹劾过,可皇帝依旧我行我素,带个女人上朝就算了,还让她在大殿内喧哗。
“爱妃怎么了?”
对于突然失声尖叫的皇贵妃,慕容烈是心疼的。
“对不起,陛下,臣妾不是故意失态的。”
“是他…”
皇贵妃泫然欲泣的靠在慕容烈怀里抬起头:
“他长相吓到臣妾了,臣妾才会殿前失仪。”
皇帝这才仔细打量刚刚他钦点的状元郎,长相普通,又比正常人矮了不少,可也没长得有他爱妃说的那般吓人啊,纵使再昏庸,慕容烈在这件事上还是拎得清。
“爱妃不可胡闹,他可是今年的新科状元!”
“臣妾没有胡闹…”
皇贵妃哭的梨花带雨,她的使命便是扰乱朝纲,给慕容烈扣上一顶昏庸的帽子,虽然慕容烈专宠她一人,但她不确定慕容烈会不会为了她废了这个新科状元,所以她更加卖力的表演起来。
“陛下,新科状元之后会在京都任职,京都又是我们的脸面,若是被北荣和南越知道我们的官员生的如此…丑陋,定会嘲笑我朝无人可用。”
慕容烈搂着皇贵妃,小声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