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有要求，王通不敢轻慢。

王通屏气凝神，认真思考着组织语言，缓缓说道：“我领悟清风意境的那天，阳光普照，万物复苏。我站在荒野区的一处山巅，俯瞰群山起伏、江河蜿蜒，不禁感叹大自然的雄浑与壮美。”

“不知不觉间，我好像听到了风的声音。我闭目凝神，聆听着风的低吟，感受其轻柔与温暖。那一刻，我好像与风融为一体，情不自禁的施展起身法。等我清醒过来，我就知道，我已经掌握了风的一种意境。世上掌握意境的人并不多，无人和我相同，于是，我就自作主张起了个名字——清风意境，是我对它的称呼。”

“感悟天地，然后化身为风？”卫白的神情有些凝结。王通说得肯定是他最真实的感受，可是说得也太玄乎了。

日月星辰、江河山岗、风雨雷电……卫白自打知晓世上存在“域”之后，就时常观察这些看似寻常的自然现象，尝试着感悟其中蕴含的大道之理。可每一次都是徒劳无功。

领悟意境的战神虽然不至于烂大街，可也有那么十几个，不算多么稀缺。说明战神阶段领悟意境是完全可行的，而且并非不可能完成的难题。

难道说，堂堂界兽转生，悟性竟然比不上地球上的凡人？

卫白绝不相信！

肯定是有什么关键节点，是王通没有理解到的。就好像，有的人天赋异禀，做数学题跟喝水一样容易，但让他给别人讲解，就会说的云里雾里，戳不到重点。

“你不是说，你是接受了雷神的指点才领悟意境的吗？把雷神教导你的话再复述一遍。”卫白看着王通，认真的目光里自然散发出无形的压力。

“是，属下尽量。”王通顶着压力，心里沉甸甸的，排除所有杂念，努力回想雷神的原话，将其复述出来。

“意境，是一种战斗境界，也是一种精神境界。每一个人感悟的意境不同，但那种仿佛与辽阔世界融为一体，与天地共鸣，与万物共生的体会却大同小异。”

“雷神认为，古代哲学中讲述的天人合一，就是这种体会的最佳诠释。天人合一，人与自然间紧密关联，相互依存。沉浸于一种超越物质世界的平和与协调之中。”

“雷神坦言，他已经能够做到天人合一的状态。在天人合一的状态下，雷神感觉外界的雷霆与他体内的雷电原能遥相呼应，当他完全把握住雷霆的脉络，他只需要完全相信自己的本能，自然就能施展无比美妙的招式。他告诉我，要先学会认清自己，然后寻找能够对应的天地至理，找到契合自己的道与法，如此，才能领会属于自己的意境，乃至走上更高的境界。”

一语，惊醒梦中人！

“相信本能……认清自己，然后寻找对应的道和法……”卫白喃喃着，好似开天辟地的第一音，打破固有思维的桎梏，呈现无限的可能。

在不经意的瞬间，他的心灵如同被一束光点亮，原本混沌的思维忽然间清晰起来，就像是一幅复杂的拼图终于找到了最后一块，整个画面完美无瑕地呈现在眼前。

“原来，我一直努力错了方向。”卫白的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那是洞察一切的锐利与深邃。

俯视脚下的泥土，是那么湿润与肥沃，孕育了世间万物，滋养了无数生命；抬头仰望天空，云朵悠然飘荡，时而聚合，时而分散，变幻无穷。

他看着大千世界，周围的一切似乎都慢了下来，每一丝风吹草动都变得生动而富有意义。那是世间百相的诗歌，但，那不属于他。

卫白闭合双眼，把目光投向识海里的界兽真身。那矗立于澎湃意识海洋之上的伟岸身影，才是自己的本相，更是站在万物对立的世间最高杰作。

界兽对应的，从来不是单独一个个体，而是整个自然，整片宇宙！

卫白以前所未有的视角，认真观察真身上的每一条神秘图纹的线条，将自己的意志融入其中，化作一缕念力，沿着那繁杂的线路流动。

恍惚间，他看见了腐朽的金戈在碰撞中断裂，看见了枯萎的圣树在萧瑟中凋落，看见了干涸的汪洋在悲伤中死寂，看见了微弱的火苗在绝望中熄灭，看到了荒芜的大地在末日中崩塌，看到了无力的气流在悄然中沉默，看到了黯淡的雷霆在破灭中衰落，看到了晦涩的光芒在黑暗中消亡。

一切，都将被黑暗吞噬……毁灭，才是界兽永恒的主题！

卫白深深吸了一口气，胸中的郁结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与自信。他感到一股暖流从心底涌出，贯穿全身，带来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解脱与振奋。

卫白笑了，因为他终于明白：

人类本身不完美，才需要锻炼动作技巧，本身不具备沟通天地的才能，才需要学习自然。什么这种意境、那种意境，都只是自然的只鳞片爪，是人类强行命名的。

清风？狂风？都是风！

风雨雷电，都是自然！

宇宙包含一切，作为宇宙暗面的界兽，相对应的也有着一切！

界兽是最完美的生命，不需要像人类那样钻研各种技巧、领悟自然。什么意境，什么域，都应该是自己本能的一部分罢了！

观察宇宙，感悟宇宙，把自己融入宇宙，那岂不是自降位格，荒唐如南辕北辙？自己就是一个正在成长的宇宙，技巧，境界，力量……只需要挖掘血脉的力量，就能得到一切！

相信本能！

卫白终于睁开眼睛，入目的，竟然是火红的朝霞，也不知过了几天几夜，身旁侍立的只有陆纲和巨岩熊尊。

“老板。”陆纲感受到卫白的目光，拍拍因为一直面无表情而有些僵硬的脸庞，脸上浮现笑意，就要快步上前，却听得卫白开口吟道：

“梦醒时分天已明，

晨光熹微照我心。

顿悟前尘皆过客，

唯有本相方是真。”

卫白无心理会陆纲，此时此刻，没有什么比验证顿悟的灵感更重要的事情。

卫白大踏步走到空地上，一伸手，巨斧自然漂浮落入手中。这早已熟稔的兵器，此时却仿佛带来不一样的感觉。

外在的兵器？

不，这是为了更好的完成动作而延伸的身体！

在陆纲紧张而又期待的注视下，卫白动了。他的动作并不快，施展的也只是最普通的用斧技巧，好像是在熟悉什么。

可是很快，他的动作速度就迅速加快，而且陆纲还发现……那些斧招的用法，怎么有点奇怪？

好像卫白施展的不是斧法，而是挥舞一杆长枪！用的也是《灭世》秘籍中记载的第一重枪法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