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箩这回上门,穿着依旧富贵,只身边人少了,仅带了一个贴身丫鬟。
此时客人不多,挨着暗室的两间甲字包间都空着,知暖让人把她请去了其中一间。
怕她发疯,也为了避嫌,知暖没关房门,且让冬叔在一旁守着。
尹三娘也让丫鬟守在外头,两人在屋内坐下,知暖也懒得和她多周旋,淡声道:“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知暖还是上次的打扮,皮肤涂黑过,眼睛也做了伪装,虽衣着干干净净,但布衣素服,让她整个人有种说不出来的沧桑感和落拓感。
江河看着都比她要顺眼和显贵。
吸了口气,尹三娘压抑着心里的情绪问:“听闻你将阿河调回去了?我能问问为什么吗?我还有事要找他呢,他也答应过我的,这猛不丁地就回了老家,也未提前与我说一声,倒弄得我手忙脚乱的。”
知暖看着她,微笑:“夫人当真不知我为何要调他离开?”
尹三娘昂着脖子:“我怎会知晓?”她挑衅地迎着她的目光,“不若轩郎与我细说分明。”
三年的时间,不得不说尹三娘变化还真大,当年那个夜半哭着找她想要逃婚的小姑娘,如今已给自己修炼出了一身厚厚的铠甲。
傅府不是什么良善人家,三娘嫁的那位傅郎君更不是什么好人,就这两年杂记所打听来的消息,傅家在营陵县势大,傅郎君更是不知道糟蹋了多少良家女子,尹三娘一介农女,娘家无依,别人不能靠,她能安然以傅少夫人的身份活到今日,自然也是付出良多。
甚至为了讨好自己的夫君,在她面前博得一点小小的位置,她纵容他为恶,甚至帮着他作恶……
世上有许多不平、不公、令人恶心的事,不发生到自己身上,知暖无意评判对错。
身在泥泞,谁又能比谁做得更好,又比谁更干净呢?
但她千不该万不该,要把她的人也拉下马。
知暖勾唇浅笑了一下,她笑容很冷,衬着她如今的样子,更显出几分阴沉来:“夫人既问,我自然能答,毕竟您做的事,一朝事发,可令尹、江两族之人千刀万剐,与我一个外乡人又有何干?大不了舍了这间食铺,又不是不可以去别的地方另起山头。”
“所以,”知暖缓缓走近,淡声警告,“不要把别人都当傻子,以为您做的事无人能知。若您再敢找江河,或者向食铺的任何人伸手,我不介意舍了这间铺子。而在舍去之前,我想傅郎君一定会很感兴趣您在他背后做了什么。”
尹三娘心态已然扭曲,然而听到知暖的威胁,她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傅家人的变态、无情以及狠辣,如果让他们知道自己……她再次打了个寒颤,看向知暖的眼神变了,她眼里蓄上泪,可怜巴巴地望着她:“你当真会这般狠心吗?轩郎,你可知这些年,我在傅府过的是什么日子?外人看我矜贵光鲜,事实上,那一家人就没把我当成一个人,若非当初你的提醒,我甚至都不知道,我懵懵懂懂被我的亲姑姑送进了狼窝……”
她越说越凄惋,仿佛自己多么可怜,知暖却是不耐烦听,她轻笑了一声,打断道:“可您亲姑姑不是被您亲手送上了您夫君的床,被折磨得奄奄一息吗?还有营陵城外那个别庄,被您或骗或诱过去的女娘,她们懵不懵懂,无不无辜,可不可怜?”
尹三娘脸色唰一下白了,她后退几步,见鬼一样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