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鲁那所部,此时如同天神下凡。
狭窄的地域本无法展开大规模的骑兵冲击,多鲁那策马而前,身后亲骑百骑无畏跟随冲锋,即使跌落悬崖无数,刹那间就粉身碎骨,也未见任何人迟疑。
因为,他们的领主,他们的主人此时正冲锋在最前面。
公孙瓒守在最前面,经历了一场又一场血战,此时他的心里反而平静异常,他已经可以断定,自己女儿的计谋已经成功,这眼前的两三千骑就是柯夫罗部最后的力量。
经过”弹汗山“之战和“黑石口”之战,所有的战斗基本已经分出了胜负,那些原本屈服于柯夫罗的部落或者因为柯夫罗的威望来到这里的部队已经彻底失去了信心,都四散奔逃,不愿再为柯夫罗效命。
柯夫罗的老营已经被自己和刘镇给踹了,眼前就是这个鲜卑中部大人最后最后的力量,绝对不能放弃,扬名立万,就在今日。
长兄,我先冲,公孙越说道。
不等公孙瓒答话,公孙越已经策马而前和多鲁那冲锋交叠在了一起。
整个弹汗山之战最残酷的一战开始了!
山路的狭窄没有影响到战斗的残酷,双方骑士一交锋,长矛直接刺穿了身体,血肉横飞,人与马匹的尸体交替地倒下,嘶鸣声,哀号声,长刀劈砍骨肉的碰撞声,一时间杂混在了一起。
父亲,我们只有这些人了,能抵得住么,公孙婉儿问道。山路蜿蜒,看不清楚公孙瓒身后还有多少人,只有公孙瓒自己明白,身后只有自己几员大将,严纲、田楷、邹靖、单经、公孙范和三十骑了,公孙越冲锋而出的一百骑已经是最后的冲锋力量了。
公孙瓒不是个会被眼前的困难吓破胆的人,哪怕是只有一人一骑,他也会对敌人发起冲锋!
更何况,他现在还有一百多骑!
我们如果不把敌人堵死在这里,他们只要一下山,把这弹汗山北峰团团围住,山上的刘武所部只会被困死在山上,就算敌人要从我这里过去,那只能是我的尸体!
公孙瓒铿锵有力地说出了这些话,身旁的人都明白了这是什么含义,公孙瓒赞成了公孙婉儿的战斗计划,并且分配了自己的战斗任务,那么作为这场计划的一份子,作为战友,绝对不能因为自己人少就放弃自己的位置,这是自己所不能允许的。
传令!公孙瓒目光凛冽地看着身边的人,等公孙越败了,公孙范你率十骑上,然后是严纲,最后,就是我率所有的“白马义从”上,就算我们全部死在这里了,也必须把柯夫罗卡死在山上!
婉儿,你不是我“白马义从”之人,你可以走,回到辽西去,把我的事儿告诉家族的长辈,他们会安顿好你和你的母亲。
父亲,不,看到仿佛在安排后事的公孙瓒,公孙婉儿又不争气地没有止住自己的泪水,一定还有办法的,黑石口战斗结束了么,刘镇该来了,如果他还活着,他救了我们不止一次,一定还能再救我们一次!。。。。。
不要再说了,公孙婉儿!你要记住你是公孙家族的人,我公孙家族的人打仗要靠着别人来救么,那刘镇对我们的救命之恩,我们家族一定要想办法报答,只是今天,我公孙瓒不打算放柯夫罗一条生路,也没有打算放我自己一条生路了!
不,父亲,公孙婉儿近乎哭着在哀求着。
公孙越勇猛异常,和多鲁那斗了十来个回合没有分出胜负,身旁的“白马义从”却越来越少了,战斗已经逐渐分出胜负,人数更加占优的鲜卑铁骑,今日就要将“白马义从”斩尽杀绝了么?
终于,公孙越也感觉到自己即将不敌,心中默念着,长兄,这一次我没有给你丢脸了吧!
冲!公孙范所率领的十骑又投入了战场!
不亏是我柯夫罗的儿子,看着英勇的多鲁那在战场上的表现,柯夫罗顿时心生自豪,到这最关键的时刻,大概这是唯一能给自己带来慰藉的事情,这是怎么了?草原上赫赫有名的柯夫罗大人,今天怎么如此狼狈,仿佛是一条“丧家之犬”。
那些已经逃跑的部落就让他们跑吧,或许只有这个时候才能看出来到底谁对自己才是真心的,等自己度过了这一关,就去那些部落算账,把那些小部落的头领和他的儿子杀掉,然后霸占他们的草场、部落、子民和女人。
这样的事情,他没少做,要不然,曾经在只不过是檀石槐大人亲兵的柯夫罗也不会发展这么快就变成了“中部大人”。
不怕,只有儿子还在,忠于自己的骑兵还在,什么都会有的,一时间的挫折算得了什么,我柯夫罗这辈子没少遭遇挫折,鲜卑草原、夫余、丁零、北海(贝加尔湖)、幽州、冀州、并州、辽东、三韩自己都去过,乌桓、匈奴、汉人这些人自己都杀过,又有什么大不了的。想到这些,一直被打击得柯夫罗反而心情大好了起来。
是啊,自己当年也不过是个马奴而已嘛,是檀石槐大人征战中收留了自己,自己现在才有这一番光景,又有什么过不去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