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一瞬,李修文只觉眼前,耀眼而刺目的光,晃得他睁不开眼。
他挣扎了好几次,想极目而视,这是什么地方,可皆徒劳无功。
整个人,也在剧烈的眩晕中,失去了意识,没了知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李修文只听耳边风“呼啦啦”直响,“嗉嗉”地,带着哨子声。
这时,就听一个熟悉声音,喊他的名字——
“李修文,李修文!”
女人的声音!?
李修文下意识地睁开眼,一张侨美的脸庞映入眼帘——
只见这女子,青丝垂肩,样貌惊艳,她明眸善睐,朱唇皓齿,色若桃李,肤若凝脂,如空谷幽兰,出尘脱俗,让人难以挪眼。
“若兰?”
李修文下意识地喊出了她的名字,没错,这个美貌的女子,正是袁若兰。
那日紫金山一别,他就再也没见过她,若不是师命难违造化弄人,他定不舍她。
如今她又出现,莫不是命里定数?
李修文欣喜不已,他一骨碌爬起来,坐在草地上,拉住她的手,“若兰,我好想你啊!”
袁若兰一笑,“我又何尝不是?”说着,用玉指轻抚他的面庞,那温凉的手,轻轻划过,可眼里却闪过一丝忧伤。
李修文看到这,担心地看着她,“若兰,你怎么了,有心事么?”
话音刚落,一滴清泪,戛然而落,她强颜欢笑,摇摇头,“没事。”
伊人梨花带雨,李修文心疼不已,“若兰,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听到这,袁若兰抬眼看着他,“修文,我不能连累你了,上次差点害了你,这次我不能再害你了!”
说着,就起身睁开他,跑了,“若兰!”李修文起身,想去拉她,可没想到,却扑了个空。
一睁眼,这才恍然,竟是个梦,李修文粗喘着气,定定地看着眼前,伊人在心,余梦残存。
这时,一个硕大的什么玩意,拿脑袋一拱他——
“哎,你相好的挺多啊!”
李修文半梦半醒,扭头一看,竟是一匹马,而且居然他么还会说话。
当即吓得就一把推来了那大脑袋!
一扭头,这才反应过来,是火驴,而眼前,老黄、曹杜若、马长宽,都东倒西歪地躺在草地上。
“这是?”李修文转过头诧异地看着火驴。
火驴咀嚼着青草,慢条斯理地说道,“你忘了,你开启了那诡异的门,我们几个人,哦,不,他们三个人,跟我,全被吸了进去,然后,我们就都到这里了。”
诡界之门!?
这时,他才想起,师父小院里,那密室里诡异的门。
就在这时,老黄他们三个,也醒了,一如李修文,他们同样对这个地方,异常好奇。
看着这个前有一片树林,身后又无尽青野的地方,四人一脸茫然,不知何去何从。
也没一个人告诉他们,这是哪里?
“李修文~,李修文!!”
几人正一头雾水,忽然,一个小女孩的声音,从他们面前的那片林子里传来。
武二姑娘!?
李修文一惊,抬头极目望去,就见林子里一个穿着粉色衣裙,挽着将圆髻的女孩,提着裙子朝林子尽头处跑了过来——
李修文当即一喜,一股他乡遇故知的感觉,就拢上心头。
就在李修文惊喜之时,忽见武二身后一癞道人,还有一个戴着血红色的长角面具的人,朝武二冲了过来!
“火驴!!”
李修文大吼一声,就翻身上了马,火驴嘶鸣一声,就以迅雷疾风之势,朝着武二狂奔而去!
身后三人看着火驴风一样地刺破碧野,都惊得目瞪口呆,他们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快的马!?
火驴是快,可奈不何,那两人距离武二近,结果,不等李修文骑着火驴冲到武二跟前。
武二就被那赤红鬼脸双角面具之人,给掳走了!
从我眼皮子底下拿人,你问过我李修文没有!??
“放开她!!!”
李修文怒吼一声,一跃而起,凌空一剑!
“哗!!”
一道巨大而凌厉的剑气,破空而出,直指那赤红鬼面人。
赤红鬼面人抱着武二,正在疾步往前,只觉背后骤风咆哮,不等回身,剑气已至!
他下意识地将武二扔给鬼画仙人,拔出刀,刚要还击,“嗡!!”地一下,他就连人带刀,狠狠地撞到了十米开外的大树上。
那一刻,他只觉脑袋“嗡嗡”作响,意识涣散,他使劲地晃着脑袋,朦胧中,他看到李修文已凶神恶煞地朝他冲了过来。
“快带那小女孩走!”他下意识地冲鬼画仙人喊道。
被这一幕震惊到的鬼画仙人,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再看看,身后近乎发疯的李修文,他吓得赶紧撒丫子走人。
李修文一见鬼画仙人要跑,飞身掣步,一步十移,速度快到吓人。
赤红鬼面人看到这一幕,都惊呆了,这家伙看着年纪轻轻,怎会有如此身手?
来不及多想了,如果不挡一道,这鬼画仙人,怕是出不了这个林子了!
当即他就拔出刀冲了上去,可没想到,他刚跑出不过十步,李修文已呼啸而至!
“咣!!!”
刀剑相撞的一瞬,他猛地朝后一个趔趄,整个人,都麻了。
“你最好别挡道!”
李修文厉目竖眉,杀气冲天。
可没想到,这厮竟然说了一句,他一个字也听不懂的鬼话。
他恶狠狠地盯着这货,仔细端详起他的样貌来——
赤红鬼面银白发,金绦缠腰青鳞甲,双刀在腰鬼手拿,紫裤蓝衫一身煞,手足异常像旱魃,还讲一口大鬼话。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你要找死,那我也没办法了!!”
说着,李修文挥剑而出,以雷霆万钧之势,向这赤红鬼面,发起了攻击。
赤红鬼面人,看着浑身散发着蓝色灵气的李修文,再次被震惊,这家伙,怎么?
不由他多想,赶紧拔出了另外一把刀!
只见李修文犹如猛兽一般,挥出致命一剑,他双刀一架,虎口发麻,这时,他才感觉到李修文这把剑如此之重。
可这,才是开始,紧接着,李修文以极其诡异而凌厉的剑法,就打得他连连后退,要不是那身铠甲,他早就成了血葫芦了。
而李修文也没想到,这货看着挺唬人,刀法也不怎么样,可这青鳞甲,却着实厉害。
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喊,“不好了,鬼画仙人不见了!”
李修文一惊,极目一看,哪还有半个人影。
见鬼画仙人已撤,赤红鬼面人,也想跑,李修文气的怒吼一声,“跑尼玛!!?”
说着,就拦住他的去路,发了疯地一顿输出!!
一时间,这鬼面人,只觉天昏地暗,腔内血海翻涌,最后,终于忍不住“嚯啊~!”喷出一口老血!
都成这样了,心想,这小子也该收手了吧?
可没想到,李修文就好像有使不完的力气似的,竟愈发狰狞了。
赤红鬼面人一见这,知道自己再不拿出看家本领,今天肯定就撂这了。
他见机,猛地退后,双刀狂舞,打算使出自己的绝技。
不等他拉开架势,李修文身子一沉,“腾”地一下,就跃起一丈多近两丈高,凌空一剑,极力劈下——
赤红鬼面人,惊恐地望着李修文这惊人的气势,只觉耳边狂风呼啸,他不敢多想,抬刀猛地一架!
“咣!!”
只听一声锐响,他左手的那把刀,就断成了两截!
什么?这削铁如泥,吹毛即断的顶级的锻刀师的精品,怎么,怎么就?!
“啊!!!”
原以为这就很糟了,可当他看到,李修文的剑在斩断他的利刃后,竟然劈破铠甲直接砍入了他的肩膀!
李修文的这一剑,极其重,赤红鬼面人,被击得单膝跪在了地上,才勉强抬起这一剑。
他万万没想到,这无坚不摧的青鳞甲,也破防了!?
“嘶~!啊——”
剧烈而又钻心的痛,令他丧失了思考,只是本能地,竭尽全力,苟延残喘着。
李修文一只手攥着剑,拧着头,向下摁着赤红鬼面,那已经陷到肉里的刀!
那强势而霸道的样子,把一旁的向来谁都不放眼里的曹杜若,都给征服了。
“说,鬼画仙人去哪了?”
李修文凑到这赤红鬼面人的面前,看着他——
赤红鬼面嘴里唔哝着,不知在说什么。
“说的尼玛什么话?!”
李修文双瞳已现,暴躁不堪,他二话不说,一把就扯掉了这赤红鬼面人的面具。
可让所有人,万万没想到的是,这家伙竟然没有脸!?那面具下,竟是一张是肉,又不像肉的,像气,又像下水道里那些污秽样的东西,看着既恶心又瘆人。
李修文诧异地看着这个家伙,没想到,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没有脸的人!?
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啊。
老黄、曹杜鄀、马长宽也都看傻了。
就在这是,那张脸上,竟长出七八条,触手一样的东西,竟朝着李修文的脸,游弋了过来。
李修文看着那小东西,竟一阵恍惚,朦胧中,他看到了一个人,一个从黑暗中走来的,浑身白光的人——
“小心!!”
突然,曹杜若大吼一声。
原来,其中的一只触手,趁着李修文走神,竟大胆地李修文的鼻孔扑了过来——
眼见那小东西,就要钻进李修文的鼻子了。
突然,李修文脖颈上,蓝光一闪!!
那黑色的像蛇一般的触手,就被“刺啦”一声,灼成了灰,散落到了地上。
而那些,其他的触手,竟也一并被灼化了。
赤红鬼面人疼得一声惨叫!
众人被吓了一跳,他趁李修文不注意,一把就夺走了那赤红双角面具,钻进旁边的草丛里不见了踪影。
“你怎么了,没事吧?”
曹杜若走上前来,扶着李修文关切地道:“哪里不舒服吗?”
李修文抬起头来,问曹杜若,“你刚才有没有从那黑色的小虫里看见什么?”
“没有啊!”曹杜若摇摇头。
“那你们呢?”李修文又转身问老黄和马长宽。
两人也和曹杜若一样摇摇头,表示没有。
“你看到了什么?”曹杜若看着他问道。
李修文心有余悸地看着眼前,一脸不安地道:“我看到了一个人,一个让我分外不安的人,我不知道他是谁,更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看着他如小孩一般怜人的样子,曹杜若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后心,试图让他舒服些。
“快看!!”
就在这时,马长宽忽然一指两人的身后——
李修文和曹杜若下意识地转过身,当即就目瞪口呆:
刚才还葱绿一片的树林,眨眼之间,竟金黄一片,仿佛一下子步入了秋季。
可再瞧他们身后,还是苍绿一片!
“这,这什么情况?”老黄吃惊地瞪大眼睛。
这时,那黄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他们涌来,所到之处,叶落花枯,层林尽染,或火红,或金黄。
四人看着这诡异的一幕,不知道是该进还是该退?
就在这时,火驴走了上来,它怔怔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悠悠地来了一句——
“哟,四季森林!”
李修文一听,走上前,问道,“什么叫四季森林?”
火驴没看他,只是神情凝重地道,“没想到,这世间,竟然真有这样神奇的地方!”
三句话不着正题,李修文急得问道,“说人话!”
火驴转过来,瞪了他一眼,“这孩子,急什么?!”
这马上火烧眉毛了,这货居然还在装深沉,李修文抓紧肩上装豆子的布袋,“非逼我出杀手锏,是不是?”
火驴一见,赶紧道,“哎,哎,这可不好啊!”
“快说!”
这货终于怂了,清了清嗓子,赶紧道——
“嗯,嗯,这一年有四季,四季即一岁,换句话说,你在这地待一个春夏秋冬,那你就会老一岁。
这还不是最要命的,这四季森林里的一切,都他么是吃人的玩意。
传言,这地,春天万物复苏,急需养料,这里的植物的根系,会像动物一样,疯狂地补获一切活的东西,来获取养料,虫子,动物,甚至同类,来者不拒,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真是惨戚戚。
到了夏天,那些被吃点的虫子的卵,从这些植物里钻出来,就像涅槃重生了一样,他们不但捕食比他们小的,甚至那些大的动物,也会成为它们狩猎的对象,这个林子里没有了,它们就会去别处,咬得那些动物丧失理智,来到这里,会活活咬死,最后,成为这片土地的肥料。
秋天,这里的树,就会像路柳墙花,卖弄风骚妖艳,用鲜艳而诱人的果实,引诱那些不得真实的人来采摘,一旦踏入,就有来无回,最终的结果,要么被困死在这里,要么饿得不行,吃了这些果子,被迷昏神智,自己把自己撕烂,献祭给这片林子——”
话刚说到这,李修文真的就看见,四周全是一片火红而诱人的果子,整个人都惊呆了。
这地,刚才明明没有果树的,怎么会?
“呀,这小伙子,看着不错啊!”就在这时,身后的老黄来了一句。
李修文赶紧转身,刚要制止,就见马长宽已经伸手摘了一颗果子,打算给黄淳梁。
“别动!”李修文指着他大声喝止。
老黄和曹杜若一脸诧异地看着李修文。
李修文走过去,想要打掉马长宽手里的果子,可没想到,就在这时,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就见马长宽盯着那果子,眼睛直勾勾的,就像着了魔似的,吞咽着口水,嘴唇一动一动的,手也不由自主地将那果子,往嘴边送。
李修文一见不对,“唰!”寒芒一闪,一剑就将那果子一分为二直直削飞!
起初,老黄和曹杜若还不明白,李修文这是做什么?
可当他们再看地上那果子,原本厚实而诱人的果肉,顷刻之间,就钻出无数只细长的黑红的小虫子,就恍惚夏日粪坑里的蛆。
“虫蛊!!?”
曹杜若看到这,眼睛都直了,这玩意别人不知道,她却最懂了,她就是玩这个的。
她当即从腰里掏出一个透明的小瓶子,摘下一颗小而鲜艳的果子,放了进去,盖上盖子。
不一会,那果子里,果然钻出无数只细而小的蛊虫,扎牙舞爪的,那玩意不大,可样子却很吓人。
看到这,其他人都直皱眉头,而这妮子,竟美得像得到了稀世珍宝一般,将那瓶子,放进了腰间的那个锦布兜里。
“你干什么,不要命了?!”李修文瞪着她。
可没想到,这妮子非但没发火,却娇嗔道,“哎呀,不要管我了啦,没事的!”
这口气?!
李修文身子一紧,心里直呼,这货也中毒了?
这时,火驴忽然把她那大脑袋挪过来,在他耳边来了一句,“呀,这女的想让你*她了!”
“嗯?!”李修文扭过头,惊诧地看着火驴,“你个大嘴巴,又在胡说什么?”
可没想到,这货斜了他一眼,直接来了一句,“你们人类可真虚伪,你也想*她,不是么?”
卧槽,你踏马在说什么,李修文吓得抱着那大头一下子捂着了那大嘴。
老黄,曹杜若,还有马长宽看着李修文的这个举动,一脸的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时,李修文才意识过来,他们都听不懂这货的话,当即松开了手,清了清嗓子,掩饰着那显眼的尴尬。
“它刚说什么了?”
曹杜若凭借她女人超强的第六感已经猜到了什么。
李修文假装平静,“没有啊,什么也没有。”
没想到,那大头又伸了过来,对着曹杜若来了一句,“说,你是不是想让他*你!?”
李修文那个尴尬啊,当即过肩一个高踢腿,一下子就把那张大嘴送到了身后五米开外。
“——!!”
老黄,曹杜若,马长宽张大嘴巴,这一下可不轻,没想到,不一会,那货又站了起来。
这时,李修文从肩膀的布袋里,掏出一把豆子,背对火驴,手一展——
火驴就颠颠地跑了过来,大舌头一卷,豆子一粒不剩,哐哧哐哧吃了起来。
李修文拍了拍手,看着身后已经金黄一片的森林——
“还差一个季节没说,继续吧。”
说道这,李修文怕它说道中途,又开始胡言乱语,转身提醒道,“不许再胡说了啊?”
火驴贱兮兮地一笑,“反正他们又听不懂!”
“那也不行!”李修文态度强硬。
“好吧,好吧!”火驴只好服软,“那我就继续说下这破地,冬天的情况。”
“嗯。”
“哎呀,怎么感觉没劲没劲没劲的呢?”说着,这家伙就朝后踉跄两步。
李修文斜了它一眼,抓起一把豆子,直接塞进了那张大嘴里,“怎么样?饿货,来劲了吗?”
“嗯!!”火驴眉开眼笑,吃的满嘴流沫。
真是懒驴上磨屎尿多,李修文微笑着看着他,“再提条件,可就不客气了。”
火驴一见这,贱贱一笑,拉开了话匣子——
“话说这个地方,冬天,外圈暖里圈冷,若有人靠近,它就会通过这,让靠近的人,误以为里圈的森林里,更暖和,结果,越往里走,越冷,等到想出去的时候,人已经冻僵了,最后,便成了这树林来年的养料。”
听到这,李修文思忖了一下,然后,抬起头,看着这片诡异的林子,不曾想,他往那树枝草丛跟前一走,那些树枝草丛竟然往后直缩,仿佛李修文身上有某种东西,让他们很忌惮似的!?
李修文眉头微蹙,他细细端详着那些树枝,伸手一摸,那些枝叶,竟猛地一缩,李修文一把抓住,那些枝叶就胡乱颤动,想要从李修文的手里挣脱,可没几下,被李修文抓住的枝叶就瞬间干枯脱落。
看到这,马长宽也下意识地走到旁边的矮树跟前,抓住那金黄的枝叶——
“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