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之前,他便知道她是个聪慧的姑娘,如今种种更是出乎他意外。但是更让他没想到的是那张家姑娘的事。
张家姑娘闺名张嫣然,如今年方十六,待字闺中。她家住在临平东南面,府宅占据两条街道,是当地一等一的富豪。因为她是家里唯一的女儿,其父母对她异常宠爱,恨不得为她摘天上的星。早在几年前,张府就放话要给自家女儿招一个天下无双的夫婿。
可愿意上门入赘的青年男子不计其数,偏生这姑娘一个都没看上,反而在一次他上门替张家老爷看诊时对他一见钟情。
起先他还客气回避,那姑娘便来楚仁堂来找他,堵在门口令他做不了生意。他怕旁人闲话,只得应承接受上门看诊。那姑娘便三天两头便以头热脚疼唤他。张家父母对女儿所作所为不但不反对,还乐于见成,甚至三番两次暗示他入赘后继承他家产业。
如今听闻张家的名头,杜若都唯恐不及。偏生他家又是楚仁堂最大的财主,轻易得罪不得。
晋朝开国一来,民风开放,女子不单单可以上街,抛头露面做买卖,便是见到俊秀的男子,当面示爱追求也不会被人多诟病,顶多被认为不规矩而已。然而那日张府竟然在所喝的茶水里下药。当然那并非是毒药,而是便于****的催情药。若非杜若自身是医者,敏感觉察出不对劲,匆匆出门告辞。换成其他男子,怕早成了那张家姑娘的囊中物。
然一个未婚姑娘如此直接的自荐枕席,杜若甚至不能相信他下次登门,对方还会做出什么更惊世骇俗的事来。
云瑶细细打量杜若,他的相貌在所见男子当中不算出挑,但是落在这临平小镇却是令人侧目。虽然双鬓处有数缕白丝,面目却一如往昔的白净斯文,言谈举止更有一种如沐春风的从容淡然。以他温润的性子,必然人前经常是含着笑意的,然过去的悲剧如何会忘怀,无疑会在眼神中有意无意里透出沧桑和忧伤。
这样复杂的气质于一身,对于没见过世面的少女完全有致命吸引力。
想来这临平小镇,除了这张姑娘,更有那李姑娘、王姑娘爱慕着他。不过碍于闺阁之名,含羞带怯,不敢言语出来而已。
云瑶忍不住笑道:“楚仁堂里大多数是孩子,阿嬷的心思又都在楚心身上。他们怎么会觉察出来。不过试想,一个未出阁少女三天两头唤年轻的异性大夫上门,可不是少女怀春?不过看先生神色,她似乎并不是你心头所喜。”原本她也只是十四五岁的姑娘而已,偏生“少女怀春”这样的字眼也说得坦荡。仿佛她自来有霁月风光的胸怀。
然而她这样说着,心口却隐隐作疼,有微妙的酸楚和气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