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继续看书道:“既然好全了,你们预备要让我走了吗?”
阳光从满墙的绿叶缝隙投到院中的石砖地板上,零星点点。杜若微笑道:“这只是外伤而已,姑娘没有更好打算前,在这里住着也是无妨的。”
他未曾细细考察她是真的失忆还是假的失忆。这世上之人,总有一些说不出来的苦衷吧。
杜若道:“虽然没有抓到那赵德明,外头却传遍了新闻。这两天都有外地人在衙门里打听他的事,其中还有京城的人。钱大人和我在想,这些人里头,会不会有你的亲人?你如今虽然记不清往事,身体却无碍,要不去衙门看看,若是见到熟面孔,与你记忆也是有助意的。”
他说得恳切,云瑶却在心里摇头,会有人来找她吗?
可若是她对这点希望都表现得冷淡的话,会不会有些不太正常?
她放下书站起来道:“什么时候过去?”
杜若道:“现在也是可以的。”又平淡道,“便是没有你的熟人,你也该在衙门里留手印登记,这样往后便是做生意也顺当些。”
这话听得云瑶一阵感激,不可思议的看向她:“你替我作了保?”
杜若微微笑道:“不是应承过姑娘了吗?这事早落实,姑娘心里也会早些安稳。”
清水衙门坐落在临平镇东大街上,坐北朝南,相比于前后左右的光鲜门面,从门头上看过去未免破旧了些。
门口一左一右摆着两只石狮子,大门斑驳,多年失修的缘故,一面还有许雨浸后的霉痕。一条甬路通向里头大堂,大堂悬着“青天日月”四个大字。
这会儿钱知县还在地方办差,听闻她上门,是衙门里一个姓胡的师爷引着她和杜若进来堂后。
这胡师爷和那赵德明算得上是远亲,便是他从小道消息上听闻赵德明干了拐卖人的勾当,这才和钱知县说了此事。正好当时杜若给钱知县的老母把脉,一墙之隔,钱知县的嗓门也大,杜若置之不理似乎有些不妥当。如此才有一起合谋抓捕赵德明的计划。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计划赶不上变化。
胡师爷是秀才出身,然模样却欠佳,尤其一对倒三角眼看得人渗人。以他的学问原本是可以出仕的,但世人总喜欢以貌取人,以至于他郁郁不得志,脸上总有愤恨之色。这令他原本不周全的外貌上又多了几分阴狠。若非不了解他的,并不想和他过分靠近。
然云瑶却是从杜若口里听说过他,知道自己能从拐子手中解救出来,他的功劳同样不可忽略,心里不知觉存了几分敬意。
三人一同穿过大堂,见到的一面校场,校场大多是裸露的泥土,四周倒是有许多银杏树,怕是有些年纪,高度不低。校场中间摆着几个破旧的兵器架子,旁边空地上,几个年轻的衙役站在一起相互比划着。看到胡师爷引人进来,都停下手中的动作看过来。其中一个连忙小跑过来,迭声喊道:“杜大夫,杜大夫.......”
杜若止了步子道:“你们先去吧。”
胡师爷便只身领着云瑶往一旁的小门过去。门后有一处不算大的院子,院子有一颗遮天盖日的榆钱树。榆钱树下是两间宅子,一个极老的妇人坐在竹椅上正和面前的男女说些什么,时不时从胸口拿出帕子来擦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