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秦氏年轻时俊俏,加上从郑家出来身份不一般,虽然是嫁过人的奴籍,也有大户人家的侍卫管家争先求娶。母亲在诸多示爱人选里帮她挑了一个管事文书,她含羞带怯的嫁过去,自此住了三进的大院里,身边拥簇着仆人奴婢。不到两年她生了个儿子,脸上看起来也圆润。然而好景不长,那管事所在的世家卷入争锋被抄了家,管事受牵连进了牢房,肖秦氏几乎崩溃,是母亲打点上下把人捞了出来,肖秦氏感激,自愿重新进府宅伺候母亲。
此时此刻听到云瑶提及宝儿的名字,肖秦氏蓦然抬起头来看向云瑶。她的眼睛里混着极为复杂的情绪。
云瑶一惊,莫不是宝儿出了意外?
然肖秦氏又低下头,抬起袖子压压眼角,缓声道:“他比不得铁柱,自小就是身体娇的,只爱读书写字。倘若顺利......他如今该在东郊堂念书呢。”
这话到底是去了还是没去呢?
东郊堂是京城中贵族世家子弟读书的地方,只有少数时候向平民开放,选拔进去的都是极为聪慧拔尖的。虽然因为常年战乱,东郊堂断断续续中间停课了许多年,却名气颇大,是莘莘学子们向往之地。
云瑶感觉奇怪,总觉得肖秦氏话中有话,似有什么隐情。
不过肖秦氏不愿意说,云瑶也不强求。
毕竟当年她是自己母亲的陪房,而并非一直伺候在自己身边。便是昔日对自己好,因为当时年纪小的缘故,留在现在也没有剩多少亲密的回忆。再加上中间又分别多年,自己又时时刻刻掂量着自己的性命,对谁都是隔着一层,很难说彼此之间有什么不可分割的羁绊。
只是她千里迢迢跋山涉水来找自己,这份情谊的确难得。
云瑶道:“日后他能出人头地,肖二爷泉下有知也会宽慰一二。”
肖秦氏怔了怔,听云瑶提起自己的亡夫,昔日恩爱的场景又浮现在眼前,眼眶里又情不自禁涌出泪来。
云瑶摇摇她的胳膊道:“好了翩姨,莫要哭了。咱们来庙里,哪能不祭拜的?今日虽没有带香烛钱纸,但诚心足够,菩萨也能原谅,就当为铁柱哥求福吧。”
此时的铁柱虽然犹在梦里呻吟,情况却已经好转,只待再喝几剂补血的汤药,身体便会慢慢康复。至于腿上挖去的血肉,还是得好生养着,莫要碰水碰脏物,待慢慢长全愈合。
前堂大门虽然倾塌了大半,靠着大甬壁的神龛的千手观音依旧完好。只是在这破拓的环境中,原本该是庄严神圣的大殿显出阴沉的气氛,那高高在上的观音也被灰暗的光线衬托着露出诡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