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这孩子虽然以往调皮了些,但......”杜若对上少女的眼睛,那双眼睛里带着似笑非笑的嘲弄。
云瑶根本不信乙昭对她的图谋他没有看在眼里。他只是偏心罢了。乙昭虽然是药童,却是这一批当中最有天赋的,再加上他和温氏有近亲血缘关系,是守在楚心身边振兴楚仁堂的重要臂力。杜若光是顾忌这一点,他就不能将乙昭赶出去。更何况乙昭这还不是什么都没有做吗?
云瑶突然没有和杜若聊下去的必要了,杜若和很多年前记忆里那个完美无瑕的杜若不一样了。
“我明白了,杜先生,我会近日搬出去的。”云瑶垂下眼皮。“感谢先生那晚上出面相救。”
她在这里孤苦无依能搬到哪里去?可是杜若不敢问,他没有立场问。
他张张嘴想说什么,可是看到云瑶的神色,他什么都说不出来。他走出去时突然感觉胸口缺失了什么。那日晚上少女见到他时声音和眼瞳里的欢喜令他震惊。那是全身心的信任和亲昵。可惜这些都不会有了。
这一天晚上乙昭没有来,他爬到梯子顶替杜若拿草药的时候摔下来断了腿,躺了三个月。等他能活动的时候,云瑶已经离开临平镇,再也不会回来了。同她一起离开的还有胡真,他甚至说服他的伯父胡师爷。
“你可要想好,外头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容易。”云瑶对胡真道。
胡真点点头。
那一晚上钱大人带着人剿灭了马贼,还跟着残兵败将进了他们的老巢里搜到不少金银。后来再查了下,这些马贼和镇上一些人还有一些沾亲带故的关系。也是因为这层关系,这些年来他们并没有骚扰过临安镇。然而为了云瑶一个外人,却要顺藤摸瓜一并受牵连。马贼落在官衙中十有八九是要被处死的,可就是因为一些妇人孩儒出来哭诉,便是钱呈也有些难办。
如此一来为一个外人通风报信的胡真倒成了众人之矢。他们都明里暗里说这孩子太不懂事了。胡真天性敏感,自然知道他们的指责,那些指责藏在阴阳怪气的语调里,藏在似是而非的眼神里。
胡真一天天的沉默下去,当得知云瑶要走,所以才毫不犹豫选择和她一起离开。他年纪大了,在药理上并无多少天赋,他也趁这个机会出去看看外头的世面。
“不过除我之外,我还有一个朋友。”胡真道。
云瑶问道:“谁?”
胡真怕她怨恨对方的母亲,但带她上山去那个破庙看到铁柱时,见到她脸上的笑容不作伪,他松了口气。
“我这几日天天给他敷药,他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胡真道。
铁柱见到一个漂亮姐姐,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她,毫不吝啬的将手上的红冠金蛇分给她玩。
饶是之前被提醒过,云瑶依旧被吓了一大跳。
好在那蛇和铁柱相熟,又闻惯人的味道,并没有像最开始对胡真那样直接扑过来。云瑶避开那蛇的红芯子,像小时候一般牵着他的手道:“铁柱哥哥,你还记得我吗?”
“你以前给我吃糖,还跳舞给我看,我知道你,你是阿初。”铁柱眨巴眼睛,点点头。
云瑶却忍不住脸红,那时候不懂事,会将从母亲那里学的妖娆舞蹈跳给这唯一的观众看。也幸而之后立马懂事,再也没有在人前显露过了。
“太好了,阿初都回来了,就是不知道娘亲什么时候回来?”铁柱提起肖秦氏脸上有些暗淡。可惜她再也不会回来。当时马贼嫌她碍事,并不愿意带着她,她自己又想亲眼看到云瑶被抓,硬是要跟在后头,不小心滚落山崖下去了。
铁柱到底只是个孩子智商,领会不到他人之间的勾心斗角,爱恨情仇,也不懂什么是死亡。对于他来说,相遇就是回归。所以云瑶不会对他说的。
云瑶看着儿时的伙伴,忍不住鼻子发酸:“所以我们要去找娘亲啊,天涯海角,我们满天下都看看,总能找到。铁柱,你愿不愿意和我们一起?”
“好啊,都听阿初的。”铁柱眨眨眼睛,快活的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