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仙城内商户林耸,旅人如织。云瑶几人寻了一个还算干净的小摊叫了三碗馄饨。她向来胃口不大,只吃了两个便用勺子慢慢的喝汤,倒是铁柱一碗不足,不停的往这边看。她便把自碗推过去,欢喜得铁柱嘴巴都咧在腮边。
当初知道她要走,温氏和杜若各给了些银钱。但是钱总有会花完的一日,更何况她还带着铁柱。如今她估摸着可能的开销,心道这些银钱支撑了不了多少日。
虽说她的绣工不错,赚点银钱傍身也算容易。可是这个世道,不被人拿捏不要看人脸色,没有巨富或者权势实在难办。
她呆呆的看着路上来往人群,眼瞳茫茫无所着落。
直到胡真唤她,她才回过神来。
胡真道:“我还有一两个亲戚,原本无所谓,可是我大伯已经提前写信打过招呼,少不了上门拜访。”
“既然如此,我和铁柱先去找落脚地儿,以后有缘再见。”云瑶道。这是他们出发前就说好了。
胡师爷自然不能完全放心这个侄子。可孩子一旦有了想法,很难去改变。少不了他去打点一番。若是能让他在城里安顿下来踏踏实实学些本事找些稳定的营生,他也算对得起胡真的父亲。
临到分别,胡真生出不舍,不过看到云瑶神色平和,心里黯然,再不敢多表露。直到目送他们进了一个小客栈投宿,他才深呼一口气往大伯所说的羡仙城西南方向走去。
羡仙城西南方向的崇仁坊是中等富人居住的地方。胡真一面打听一面走,到了差不多傍晚才到崇仁坊,寻到他堂叔胡祥人称金算盘的府邸。
他们胡氏一族是从大姓李字衍生出来,人口不多,传承了百年,也不过四五脉人丁。如今胡祥当了一富人家的主账房先生,他起先是良民,不过为了营生签了死契变成贱户,族里许多人认为他丢了祖宗脸面,不与他往来,便是发达了,住进朱门巍峨的五进院子里,也唯独只有临平镇的堂兄弟时不时与他互通书信。
知道胡真要来,他一早就嘱咐了门子奴仆务必立即将人进来。只是这奴仆势力,见胡真衣着破旧,还不等他走近就挥手道:“去去去,哪里来的穷酸?别挡了我们家的光,遮了财路。”
胡真年轻气盛,再加上昔日在临平镇,看在胡师爷的面子上,哪个人不对他客客气气的,如何受得了这样的轻漫羞辱。
不过他向来沉默,不善与人争辩,只是阴沉沉的看了那人,冷哼了一句便甩手走开了。
但见天色逐渐黑沉下来,胡真叹息无落脚之处,转念一想,这样倒也正好,反而一扫阴霾兴致勃勃的往之前来的方向回去,要去寻云瑶他们。
刚走两步,前面巷子口,一骑着高头骏马的公子被一群仆从拥簇着过来。巷子口不宽,这群人一过来自然将巷子口堵得严严实实的。
胡真只等避让,站在旁边的大槐树下。
那骏马上的公子无意中瞥了他一眼,嘴角一弯,竟然勒住马向他笑道:“你手中那木拐倒是有趣,可以借我瞧瞧吗?”
他仪容清秀,眉宇间带着阴柔之色,穿着一身狩猎的窄袖骑装,显得身姿挺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