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人怎么回事？”云瑶忍不住扭头低呵道。

回头一看，一个脸色苍白的年轻人慌忙避过她的眼神，一抹红霞从其脖颈漫过脸颊，他脑袋一栽，缩着身子钻进人群里。

云瑶有些不明所以，好一会儿才蓦然想起来什么摸了摸袖口——不单单之前阿阮让她买糕的钱袋没了，便是被她缝在衣角的钱也不见了。

她不免苦笑摇头，下意识往那人消失的方向追去，不过两步又停下来，漫漫人海，她又怎么能把这人找回来？

此刻她身无分文，糕点都买不起，只得尴尬的从队伍中退了出来，慢慢的往回走。

走着走着，她发现有些不对劲——她似乎迷路了。

阿阮的住处虽然不是寸土寸金的地段，但也靠近朱雀街，所在的小巷口，有一棵极大的老柳树。

而她刚刚便是看到一棵大柳树进巷子的。可这一转进去，就像是进了另外一片天地。外头还是艳日，这里头已经是一片昏暗。巷子两边都拉着简易的帘子，里头似乎有许多人。

耳边听到许多有人在笑，隔着薄薄的帘子，还听到女子刻意装作出来的呻吟和欢愉声。

她虽然很多事没见识过，却也骤然明白过来是到了什么地方。

她赶紧调头走。

这时从一旁阴影处钻出一个人，见到她便扑过来，满嘴的酒气就要凑到嘴边道：“好娘子，让香一个呗。”

云瑶慌忙推得这醉汉一个趔趄。他也只是一个趔趄，一抬手抡了云瑶一巴掌，她脸上顿时肿得老高。

这人是个练家子，衣服下的肉像是随时都会爆出来一般。他打了一巴掌之后就要上来撕她的衣裳：“臭婊子，别给脸不要脸。你是哪家的？竟然敢打我？叫这里的金妈妈过来。”

他这样一叫，不少人就从黑暗处向这边看过来。但是看到一个大个子揽着一个娇小的身量正贴着潮湿的墙壁在做那风流之事，也便嘻嘻哈哈当做什么也没看到，来这柳莺巷可不就为了这样肆意的快活。

却不知道没过不久，这大个子口里闷哼一声，有声音在口里呜咽，却被人堵住了嘴。他周全蜷缩下来，直到那娇小的身量镇定的整理衣裳走开后，才逐渐开始呻吟起来......

这终究是一场惊虚。云瑶出了巷子，多走三个街口，才看到阿阮所在宅院巷子的老柳树。

待她回到屋里，这才发现自己的脸肿了，衣服也蹭了一层绿苔。阿阮原本因为她耽误许多时间又丢了银子又没买回糕点而生气，但是看到她这幅模样，不免吃一惊：“谁打了你？”

云瑶想了想，便把自己走错路的事告诉她。

阿阮大吃一惊：“一般来说都有人守在门口，不懂门子的进不去的。幸而你平安无事的出来了。”

在得知她伤人之后就跑了，阿阮拍手笑道：“刺得好。”又道，“莫要担心，他们认不出是谁下的手，还以为是黑吃黑呢。”

云瑶却不放心，那些不见光的地方可不是她可以惹得起。趁着阿阮出门，她让帮忙打听有没有些新闻消息。阿阮自己也担心那柳莺巷的事传出来，然而她一门就听到另一件天大的事——林姑娘被刺了，刺她的不是别人，而是那日文试之后选出来的备选中的一位。

那位是个外乡人，姓李名允，现在人已经被关进天牢里。要不是林姑娘昏死之前说要留他一命。怕是天牢里的刑具已经送他上西天了。

阿阮和云瑶咬舌头道：“其实那李允就是个倒霉鬼。”

云瑶道：“可是刚才不是说当场只有他和林姑娘吗？大家看到他还握着带血的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