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此事已经没有隐瞒的必要。
黎常神情一顿,随后像是疯了一般,抓住杨安的衣襟不停摇晃,嘴中发出嘶吼。
“不...不可能...你在说谎!!”
杨安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到了前者面前。
看到熟悉的字体,黎常愣了片刻,颤巍巍的接过,展开便是一道涓涓细流。
【两位兄长,见字如晤,幸得兄长打点,焕弟于军中一切安好,数月后便能从前线退下,到时焕弟做东,定与两位兄长把酒言欢,此事还请先不要告知父亲,待我回身亲自登门...勿念。】
“我的儿啊...”干枯的手指攥着泛黄的信纸,黎常泪如泉涌。
“老爷…少爷…老奴对不起你们啊!!”得知事情的真相,黎常只恨自己心思狭隘,造就了今日不可挽回的局面。
陡然起身,黎常推开杨安,一步冲向杨征的尸首,此举让众衙役猛的一惊,纷纷抽出兵刃。
打量着已无生机的杨征,浑浊的双眼尽是悔恨。
下一秒,黎常突然一晃,在一卷布卷中抽出一把匕首,对准了自己的心脏。
回头看向杨安:“二公子,老奴对你不起……”
“事到如今,老奴只有亲去九泉之下,向老爷请罪了…”
望着老者双眼中的死灰,杨安知道,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唯有一死,才能赎罪。
“不过临死之前...老奴倒有一事告知…”黎常看向一边的杨姬氏,浑浊的双眼露出癫狂。
“半年前,此女找到老奴,要我将向阳枝、冰下草研碎投入两位公子的膳食中,答应我事成后便会派人打听焕儿下落。”
“昨晚,也是受她指使,将迷药提前放置水中,迷晕了二公子,为的就是今日陷害…”
看向知县:“我犯下弥天大错,罪无可恕,如今我可身死,但请大人,切莫放过如此恶妇!”
话音将落,得知黎焕下落的他再无留恋,双掌按住刀柄,压进心脏之中...
瘦弱的身躯缓缓倒地,褶皱的脸皮渐渐摊开,肉眼可见的生机流逝。
双眼定格在杨安身上,黎常的脸上有着一抹庆幸:
“还好…少爷还活着……”
呢喃一语,老者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尘埃落定,所有人都知道了事情的真相,看向杨姬氏的眼神纷纷变化。
知县一拍木桌,厉声喝道:
“毒妇!如今你可还有话说!”
杨姬氏直直身形,被拆穿的她此时反而不再紧张,嘴角噙着笑意:
“大人,民妇虽有指使之嫌,但动手的终归另有他人,仅是如此,大明律可能杀我?”
昂首看着上位,话语间有恃无恐。
“毒妇!还敢消遣本官,来人呐!将此毒妇押入大牢!日后听审!”
杨姬氏耸耸肩,似乎对于这惩罚并不在意。
任由衙役将自己带走,路过杨安身侧,杨姬氏挑衅的笑了笑,随即用低不可闻的声音道:
“你运气不错,三个月的药力掺杂竟然不曾要了你的命,看样子,你的身体倒比你那哥哥强的多。”
杨安愣神,若不是今日魂穿至此,破掉危局,只怕前者已经得逞了。
“别急,等我出来,你杨家产业,迟早是我姬家的。”
媚眼如丝的瞥了一眼杨安,杨姬氏笑意盈盈。
“希望你能活下来…”杨安平淡回应,大牢的环境他十分清楚,富家小姐只怕过得不会舒服。
杨姬氏哧声一笑,出乎意料的未做口舌之争,跟随衙役,消失在尽头处。
随着杨姬氏押入大牢,罪魁祸首黎常畏罪自杀,此案已经基本宣布告破,围观的众人接连散去。
衙役、捕快也纷纷撤走,一直端坐堂上的知县也在此时走了下来,拍了拍杨安的肩膀:
“此案告破,也算还你一个公道,至于你兄长...”
侧目看向尸首:“我会吩咐人入葬,你…节哀顺变。”
“杨姬氏会判何罪名?”杨安转过话锋道,逝者已逝,他更在乎活着的人会是什么下场。
知县长叹一声,神色怪异,轻轻摇头不曾回应:
“你且回家修养,等修养好了,再来上值吧。”
语罢,知县摘下乌纱,缓步走向了内堂,只留下杨安站在原地,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