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步猛诚恳的眼光，我一时有点犹豫，本来我是想用武力征服这个羌族族长，让他知道我大秦的强大，以后不要轻启战端，双方睦邻友好即可，却不曾想与之深交，可是这期待的眼神与诚恳的话语，让我拒绝的话难以启齿。

“好吧，我就随步兄到汶川府转转。”

步猛听到我应承之后十分高兴，一声唿哨，招来一个部下，吩咐几句之后对我说道：“唐大哥，汶川还有一百多里，我们要抓紧时间赶路了。”我唤来亲卫队，对张若虚大人说道：“张大人，我随着这步族长去羌族做客，你回去吧，安置好四郡就回成都吧。”

步猛和我并排而骑，这水磨到汶川的路却是修的不错，虽不算宽，倒也算平整，步猛对我说道：“这条路是我们羌族修的，就是为了方便与你们汉族交易。唐大哥我要带路加快速度了，不然天黑之前赶不到。”

“好，你加速吧，我跟得上。”

亲卫队的马皆来自北疆，高大善跑，羌族的马适合这种山路，一时间双方竟是旗鼓相当，在太阳即将落山之际，我们终是赶到了汶川，一进汶川县城就见四处张灯结彩，我问步猛道：“今天是你们的节日吗？”

“不是，这是欢迎贵客的礼节，唐大哥就是我们最好的贵客。”

来到广场上聚集了成千上万的羌族男女，广场的一角，十多只烤全羊正在烤架上，油脂落在火里发出滋滋的声响，几口大锅里煮着牛肉，这时步猛下马过来牵着我的马缰说道：“唐大哥，我给你介绍一个人。”火堆中央一个身着羌族服装的美丽少女站在前方，五彩斑斓的长裙显得身材格外高挑牛奶般的肌肤在火光的映射下熠熠生辉，灿烂的笑容遮住了天上的明月，纯真质朴笑容融化了山上的冰雪，这竟是一个美丽不下于云安郡主的女子。

“欢迎冠军侯来我羌族做客，乡野之地，没什么好招待的，唯有牛羊美酒与真诚。我叫步蕊，是步猛同父异母的妹妹，家母是汉人，所以我粗通汉字文化。”

步猛憨厚的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唐大哥别小看我妹妹，她可聪明了，我每次和她打赌，都是我输。”

随着步猛对着广场一阵羌语，整个广场沸腾起来，步蕊伸手拉着我的手走到了中间位置盘腿坐下，步蕊坐在了我右边，步猛坐在了我左边，酒水，牛羊肉如流水般上了过来，一整只肥羊摆在了面前，烧烤后脂肪香气飘荡在空中，围着篝火，一幅欢快的景象，随着步猛举起酒杯，不分民族所有人举起酒杯，载歌载舞，这欢快的气氛也感染了我，步猛对我说道：“唐大哥，比武我输了，我们再来斗酒。”我自恃酒量惊人也不以为意的说道：“喝酒你也未必是对手。”随着各位羌族的大小头领上前敬酒，迷迷糊糊之间竟是几十碗酒下肚，这酒水度数自是差墨云边许多，纵是比起长安普通的酒水也是略有不足，好虎架不住狼多，当我有了七八分酒意的时候，问了步猛，找了一个如厕之地，运用丹田的真气自身中奇经八脉循环数次后，酒意消了四五分。

回到席间，这时步蕊切了一块羊腿，放到我碗里对我说道：“其实这次是我故意让哥哥请冠军侯来我羌地做客的，蜀王昏庸，我羌族几次欲与蜀国建立商贸关系，都被傲慢的蜀国拒绝了，我羌族也不好对蜀国发动战争，先不说打不打得赢，就算惨胜蜀国，死伤也多，非我乐意所见，久仰秦国强大，羌族受于地域限制，出山的路只有一条，我们只能与汉人搞好关系，合作两利，秦国进攻蜀国我们一直在旁观，很希望能有个友好和睦的邻居换掉原来那个傲慢自大的邻居，幸好上天眷顾，秦国赶跑了蜀国，我们就想和秦国友好合作。于是我就让哥哥掳走张大人，看看是谁来解决此事，不成想来的是我们最希望的冠军侯唐大人。”

听这步蕊的一席话，似乎这一切均有预谋，我躬身说道：“不知，步族长想与我大秦合作什么？”

“贸易和冶铁技术，我羌族地区可为秦国提供马牛羊及各种皮革。蜀地多粮，秦国也可以卖粮给我们，我们可以装备一支五千人的军队随秦国征战天下，危急之时一万人也可以。”

“你可知外边局势吗？齐国可是比秦国更为强大的存在。”

“远在天边的好处没人去想，我们羌族既然投靠秦国就会全力为秦国争取天下，如此，秦国一统之后我们才能获得最大利益。”

“可是要是秦国都被齐国灭了呢？”

“强秦都被灭了，我羌族还能有别的结局吗？说起来我羌族三十万众，带甲者万人，在强国眼里也只是蝼蚁般的存在吧，就说在冠军侯眼里也是随时可以覆灭的吧？”

看的出来，这个步蕊思维清晰，得失利弊衡量的非常清楚。

“我可以接受羌族投靠的条件，也可以派人来支持羌族经济的发展，不过灭蜀之后，四国之间会处于一个暂时平衡的阶段，两三年内不会发生打的战事。不过我有一个额外的条件，我身边缺少谋士，步姑娘思维缜密，我想请步姑娘走出大山，做我的幕僚。”

“冠军侯在大秦天子心中是什么样的人？大秦天子对冠军侯的信任可以排在前三吗？如果是，我接受了。”

“陛下对我信任有加，如子侄般教导，如果算上大元帅，枢密使的话，相信我能排在前三吧。”

“好，明天我就和你出山。”

这个步蕊确实是个杀伐果断之人，没有一丝犹豫就答应了我的要求。

步蕊转身对步猛说道：“哥，我明日就和冠军侯去他们地方，羌族的兴盛就靠你了，记住我和你说过的话，明天早上点齐五千勇士，我要带走。”只听说话的语气，似乎这步蕊才是羌族的当家人般。

步猛挠挠头对我说道：“唐大哥，我妹妹就靠你照顾了。”说完离席抱着步蕊嚎啕大哭，高大的步猛像个孩子般委身在娇小的步蕊身边，样子甚为滑稽，步蕊拍了拍步猛的肩膀说道：“这是我们预想的结果不是吗？你已经不是孩子了，记住你是羌族的族长，你要背负着羌族强大的希望。”

步猛走去清点人马，我问道：“你说预想的结果是什么？”

“我和哥哥说过，若冠军侯是个文官或者武将，多半会让哥哥随军打天下，若是文武双全或许会让我出山陪同出谋划策。我兄妹二人总要有一人留下守护羌族基业，相比哥哥单纯憨直或许我出山是更好的选择，只是我身为女儿身有诸多不便罢了。”

“无妨，我的夫人赵茜也一直随军征战，你可以与她作伴，正好我一直觉得夫人赵茜身边没有女子陪伴孤单呢，有你正好。”

“你已经成亲了？你带夫人出军，你们陛下不反对？”

“陛下为什么要反对？我的婚事还是陛下主持的呢，我有两个夫人，大夫人芷若是陛下的妻妹，说来我也算半个国戚，二夫人是枢密使之孙女，因为时间紧迫，陛下赐婚一次迎娶两个妻子。”我耐着性子给步蕊解释道。

“看来我们羌族攀上高枝了，侯爷不但是能官，还是权臣。”

“我怎么听着不像好话呢？”

“我们羌族既然决定投靠，自然是想投靠权势最大之人，秦王太远，我们也够不着，冠军侯已经是我们能接触到最大的官员了，我们当然希望冠军侯权势越大，将来我们获取的利益最多啊。”

和步蕊的一席长谈之后，深深觉得这步蕊不但思虑清晰，条理分明，像一个精确的机器衡量着事情的取舍。不过只要我一直深受陛下宠信，谅这女子也翻不起什么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