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心里有数就好。父亲也是,这么大的事只和你说,竟不提前告诉我们~这事母亲也知道吗?”不会,就只她一个不知道吧?
“父亲应该没和母亲讲过,若讲了,母亲大概会找个由头拖住我们让我们参加不了这个接风宴,完全把我屏蔽在北羌公主视野之外。”
大哥说着,还往他母亲那边望了一眼。
“父亲没说,我想是因为这事虽有几分这个意味,但落在我、落在咱们家头上的可能性不大。北羌新大汗让自己妹妹到我国结亲,也不能就只奔着疏隔我朝君臣这一个目的。妹妹能否幸福,妹婿的权威声势能否为其所恃,这些都是考量的标准。”
“我一开始就先入为主,以为诃娅公主和北羌择选的人是皇室子弟、王亲侯贵之属,从没往身份与其不等的朝臣中间想过。”
她痛恨把人划为三六九等的阶级论,但在这个人人都是阶级俘虏的时代,要跳出阶级行事,无异于天栗马脚痴人说梦。
“不止你这么想,大部分人都是这么以为的。而且,哪有什么不等,所有的不等都是下对上低多高贫对富少对多,若反过来,那就是恩赐荣宠,接受的人是该心怀侥幸万分感激涕零的。”
哥哥越说到后面,越是难掩心里的讽嘲。
“大部分人……但颢王殿下切切实实知道了。”她的目光不由得从朝铭颢身上不经意地擦过去。
“颢王~他对时事的观察判断很精准,对政治的走向承转很敏锐,一点风吹草动,他若追根究底,就一定能从中窥查到蛛丝马迹。颢王并不是面上的这么简单,沅儿,以后尽量,离他远点。”
又一个“离他远点”。
这句话,她前脚才在朝铭颢口中听到。
她不知道,满殿的人,除了家人,她不用离谁远点。
大概离任何人都远点,没有交情也没有纠葛,才是隔绝危险分子,自保的第一要诀吧。
“沅儿,我不是不让你交朋友,但颢王这个人,有些事,他自己都不能抵触抗拒……”
“我知道哥哥的意思。”许沅截断兄长迫切的解释。
“我知道哥哥是为我好。你放心,我懂得分寸。”
她不是活在真空罩子里的人,身边的人也不是,所以有些往来注定避无可避。
“魏大哥等你过去呢。我也回去坐着吧,省得堵在大门口又得和来来往往的人打招呼。”
席位前排座上,北羌公主与四公主同座同桌,宸王、颢王一左一右与其并列,而璟王、亓王位次相并列与相对。
时近中午,帝后携后宫妃嫔鱼贯而至,而祯王妃、黎王妃分别陪伴在贤妃和皇后身侧。
免不得一场跪拜,帝后再客套的说一通开场白,形式话。
继而吩咐上菜,品酩享肴。
觥筹几轮,宸王殿下已将座中身份贵重者向诃娅公主大致引见介绍完毕。
“我们北羌人,平日里连听到亓王和亓王军这几个字都要打个哆嗦,诃娅怎么也想不到,有朝一日能如此有幸亲自面见亓王。皇帝陛下,虽说羌、昱之前交锋最多激战最盛,但皆是为百姓争方寸之地谋生,属于无奈之举。我兄汗新登大位,首旨就是勒令边将不得越境,更不许掠夺边地百姓的物资,侵扰边地百姓的生活。万请亓王不计前嫌,暂休兵事,修两军、两国之好,予边境苦难的百姓们一线活路。”
北羌公主执酒而立,时而面向亓王时而转向皇帝,言语平实,但语气中尽是殷勤恳切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