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后悔了!”朱官桂躺在地上,大叫道。
他感觉自己这位老祖给自己挖了一个大坑,然后自己还傻呵呵使劲儿往坑里跳。
身为朱氏族人,能够主动背弃祖训来到这里的,几乎没有。
来到这里还能坚持己见,哪怕背负一生骂名也要勇往直前的,几率就更少了。
能够在走到“阵中阵”这一步,在完全了解了一些秘辛往事后,还能乖乖听话、然后背着自己先祖的棺椁去陈家负荆请罪的,这种人存在么?
朱说其实是在这里等一个完全不可能来到的朱家后人。
可今天,朱说似乎等到了这个完全不可能存在的人。
“你刚才说了,你不会后悔。”朱说看着躺在地上不肯起来的朱官桂,嘴角挂着笑道。
“老祖,您这个愿望明显就是个坑。”朱官桂依然躺在那里,“而且设立这‘阵中阵’完全不合情理啊。”
“要道歉,要我朱家的任何一人去都可以。您只要留下遗愿,让朱家家主前去岂不是效果更好?如今我被您逐出了朱家,如何还能代表您前去道歉?”朱官桂满腹牢骚。
可朱说久经官场与沙场,如何不明白朱官桂的小心思?
“按照我说的做,我或许可以考虑让你的灵魂重新与我朱家产生联系。不按我说的做,那就请回吧。”朱说道。
“都走到了这一步,我若回了岂不是很可惜?”朱官桂听到可能重新回到朱家,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
可是想一想即将要干的事情,他就满脸愁云。
“老祖,恕我直言。让我扛着您的棺椁前去陈家谢罪,这真不是正常人能干出的事情。”朱官桂道。
“别忘了,你已经和朱家没有关系了。”朱说提醒道。
“您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这件……这件事情太不符合常理!”朱官桂还是想不通。
朱说举起酒杯,转身将其洒在地上。
“老祖这是何意?”朱官桂问。
“趁着我还有属于自己的意识,我再敬那些出生入死的兄弟一杯!”朱说道,“从边疆归来的途中,很多次午夜梦回,我都能见到他们在我身边。”
“那段时间我时常在思考一个问题,在沙场上侥幸活过来的人,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
“很多活下来的人被称为‘英雄’,可以享受以生命换来胜利的兄弟们带给自己的荣耀与富贵。但每当想到那些在身边一个个逝去的兄弟,心内总会有些空落落的。”
“我炎龙川虽然重文轻武,但对军卒的俸银之高乃为历朝之最。可除了这些,再没有什么了。而对于很多伤残的士卒来讲,这些用命换来的钱财,还不够给自己看病的。”
“我当时有个想法,我要尽我所能为这些人做些事情,我要给他们趟出一条路来!可惜,刚刚有了这个想法,我就一命呜呼了。”
“活着的人,有时候要为了那些死去的人而活,要扛起死去的人所抗的旗继续前进。”
朱说的声音越来越小,身影也越来越淡。
“老祖,你不要走啊!”虽然只是短短地相聚,但朱官桂很舍不得这位自己一直崇拜的老祖就这么离去。